扎幾日,填充補給,而後再上路疾行。”
“呵!”
李績冷笑一聲,甚為不滿:“死傷極重,行軍遲緩?依我看,這位駙馬都尉是嫌棄路途難行,乾脆屯駐於營州,待到春暖開化之後方才成行吧。甚至,那些俘虜怕是剩不下幾個了。”
對於那位開國勳臣之後,小時候曾被陛下養育於宮內的駙馬都尉,李績甚是瞧不上。
打仗之時遇難則避、遇利則爭,全無軍人吃苦耐勞不畏艱險之風骨,渾然一個鐘鳴鼎食的紈絝子弟。
甚至連紈絝子弟都不如,隨著房俊、裴行儉等人屢立功勳、異軍突起,陡然之間將紈絝子弟的上限也給拉高,導致現如今縱然是紈絝子弟,也被家族寄予厚望,希冀著能夠如房俊等人那樣一朝悔過、浪子回頭……
尉遲恭也對周道務不滿,雖然當年曾與周道務的父親並肩作戰:“只怕非只是俘虜死傷極重那麼簡單,這位駙馬都尉既然滯留營州,這麼長時間不曾啟程趕赴長安,說不定是所押解之俘虜十不存一,害怕抵達長安之後軍法處置,故而耽擱行程,指望著關中大亂改天換日,便無人追究他的責任。”
眾人沉默不語。
這是極有可能的,押解俘虜之時一旦遭遇艱難之路程,軍隊將領往往會怕拋棄甚至殺戮那些傷重之俘虜,以此加快速度、減少負擔,更能節省糧秣輜重,古往今來,這幾乎成為不成文之規定。
即便是漢家大儒,也沒人將俘虜當回事兒……
李績擺擺手,道:“且不管他,無論局勢如何,軍紀軍法都不容褻瀆,誰敢以身試法,就要承擔相應之後果。”
待到眾人散去,各自歸營約束軍隊,李績在程咬金帶領之下,來到位於關下的一處驛館,見到等候於此的宇文士及。
……
今日天氣不錯,陽光溫煦,暖風輕撫,除去牆角、房蔭的積雪依舊瑩白,其餘地方已經漸漸開始冰融雪化。
驛館的偏廳內,驛卒整治了一桌酒菜,李績與宇文士及相對而坐,程咬金一旁相陪。
三人碰杯飲盡,宇文士及一臉唏噓:“去年春日,數十萬大軍旌旗漫卷、車馬轔轔,一路向東征伐不臣。誰能想到這番傾舉國之力的戰爭,最終卻勞而無功、鎩羽而歸?”
一旁喝酒吃菜的程咬金抽空嚥下口中食物,看了一眼李績,四目相觸,而後提醒宇文士及道:“郢國公大抵是在長安待得念頭太多,不知曉天下大事,如今平穰城已經被攻陷,淵氏一族狼狽逃亡,雖然各地勢力予以擁戴,但是用不了多久,整個高句麗就將併入大唐之版圖。此番東征固然多有差錯,但已竟全功。”
當初東征之時,全軍上下將房俊麾下的軍隊排斥在外,唯恐一場必勝之戰被其分潤軍功,畢竟這幾年大唐的對外戰爭幾乎都已房俊為主,此子屢戰屢勝,戰功赫赫,居然一路由一個駙馬都尉青雲直上,晉位國公,無數人看紅了眼。
但是現在關中崩壞、局勢大亂,就不能再將房俊極其麾下之軍隊排斥在外,無論房俊站在哪一個陣營之中。
況且水師以一軍之力攻陷平穰城,此番功勳震爍古今、威蓋當世,豈是誰想忽視便可以的?
尤其是這種故意將水師予以割裂的齷蹉舉措,令程咬金分外不齒……
雖然東征大軍未竟全功,且天妒英主,陛下駕崩,但是如今大唐國力鼎盛、兵強馬壯,即便驟然遭遇大難,憑藉雄厚之底蘊依舊可以平安過渡,只要太子登基,朝局迅速安定,依舊還是那個睥睨四方、萬國來朝的大唐帝國。
結果就是這麼一群眼中唯有自家利益的屑小之輩,為了一己私利悍然謀逆,糾集十餘萬大軍意欲廢黜東宮,將長安這座天下帝都打得幾乎成了一片廢墟。
自私自利、無法無天,皆是一群國之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