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戟指大喝:“和談之重要,東宮上下皆知,攸關生死存亡,汝豈能擅自開戰,將太子殿下陷於萬劫不復之境地?吾敢問一句,越國公居心何在?”
此君鬚髮戟張,正義凜然,好似痛斥一位禍國殃民的權奸巨擘,不畏生死、高風亮節……
房俊跪坐在案几之後,任憑劉洎站在面前唾沫橫飛,情緒激盪,抬手擋著茶盞,以免對方口水濺入,慢條斯理的喝茶。
劉洎氣得面孔漲紅,雙手發抖。
他自以為站在太子的立場,指責房俊恣無忌憚破壞和談,將局勢推向叵測之境地,便是佔據了道德的制高點,必然可提升自己“不畏強權”的諍臣形象,獲得東宮文官系統的支援。
然而他蓄謀許久,慷慨陳詞,卻被房俊這般雲淡風輕的態度給徹底激怒,這種赤果果的無視,令他憤怒之於倍感羞恥。
於是橫眉立目,上前一步,俯身怒視房俊,狂噴道:“平素你恣意妄為也就罷了,哪怕受盡天下唾罵,被斥為國之奸佞!可如今局勢緊急,和談勢在必行,你這般狂妄的擅自開戰,很可能使得吾等無數努力盡付東流,試問居心何在?”
堂內,東宮屬官文武皆在,足足數十人濟濟一堂,看著劉洎這般怒叱房俊,不少人心生敬仰。
今時今日,房俊早已不是那個恣意妄為的紈絝子弟,而是功勳赫赫、兵權在握的一方大佬,即便是蕭瑀、岑文字等人在其面前亦要保持尊重。而劉洎以往可是素來跟在房俊身後的,此刻為了大義能夠這般義正辭嚴,實在是難能可貴……
房俊面對劉洎這個噴子一直雲淡風輕,但是當他再次端起茶盞,卻發現有吐沫星子飄入盞中……
“砰!”
房俊將茶盞重重放在案几上。
正噴得爽快的劉洎嚇了一跳,下意識一個後撤步退出兩步開外,見到房俊並未起身,這才長舒一口氣,驚魂甫定。但是看到左右望過來的詫異目光,他老臉一紅,心中羞憤。
自己怎地對這個棒槌這般打怵?
他再是混賬,難不成還敢當著太子的面打人不成……
忍著羞憤,急於找回顏面,劉洎再度叱責:“依我看,越國公根本就是處心積慮,看不得這場兵變最終以和談結束,心心念念想著的都是自己的功勳,卻不曾將殿下的安危放在心中,其心可誅!”
這話就嚴重了。
時至今日,東宮雖然一直面對極為惡劣的局勢,動輒有傾覆之禍,但東宮上下卻精誠團結、奮不顧身,從未有一人叫苦叫怕,兵卒們為了大義捨生忘死,官吏們廢寢忘食,上下團結、內外一心,這才堪堪抵擋叛軍的瘋狂攻勢。
無論是誰,無論心中到底存著什麼樣的念頭,明面上都是一致對外、不分彼此。
軍人更為崇尚軍功,認為此戰直至眼下乃是軍隊的功勞,文官不也是為了利益而主導了和談?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追逐利益本身並沒有錯,但是此時此地劉洎將這份隱藏在各自心中的追求擺上檯面,這就極為不妥了。
有些東西事實存在,你知我知,但一旦擺上檯面性質便變了,劉洎說的是房俊,可實際上說的卻是在場所有人。和著大家拼死拼活與叛軍死戰,為的便是謀取利益,與忠誠毫無干係?
即便事實如此,那你也不能這麼說啊……
房俊抬頭瞅了劉洎一眼,正要發作,被身邊的馬周拉了一下。房俊看過去,見到馬周對他微微搖頭,示意他不要衝動,房俊頷首,而後將茶盞隨意丟在地上,“啪”的一聲,摔得粉碎,嚇得眾人心中一突,以為他要動手。
劉洎更是連續後撤步,退到一丈開外,驚疑不定的看著他……
房俊撇撇嘴,對門口的內侍招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