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關時已經後半夜,實在是困頓不堪,遂就地紮營歇息。
雁翎關橫斷“南崤道”,向長安的一側都是自家兵馬,安全無虞;向洛陽的一側有雁翎關橫亙路上,一夫當關,縱然有敵人自身後追擊也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攻陷城關,所以長孫安業麾下百餘家兵難免放鬆一些。
黎明之前,風聲在古道內鼓盪號叫,房俊率軍抵達雁翎關下,遙望著城關上星星點點的燈籠,光暈下三三兩兩兵卒正在執勤,房俊擺手命令全軍下馬,連人帶馬避往北側山腳,緩緩向著城關接近。
待到距離城關不足百丈的山林之中,有枝頭宿鳥驚飛,房俊趕緊喝止全軍止步,就地隱藏行跡。
過了片刻,未見有城上兵卒前來查探,這才鬆了口氣。
雁翎關並不算是雄關險隘,只是因為“南崤道”狹窄曲折,此關扼守要道,故而難以逾越。只不過若是李績揮師入關走這條“南崤道”,只需擺開萬餘人馬猛衝關隘,一個時辰不到即刻攻破此關。
房俊麾下兵馬只有三百,強攻自然不行,但是對於攻陷城池,在威力強大的火器之下,再是兼顧的城關亦形同虛設……
黑暗之中,數名親兵匍匐上前,藉著雪地中三三兩兩的灌木叢掩藏身形,緩緩接近城關。城上兵卒屬於防備,根本不曾想過這個時候能夠有人猛攻城關,直至敵人潛入城下亦懵然不知。
幾個親兵伏在城下門洞之內,自背上取下火藥包,放在城門下,吹燃火摺子點燃引線,迅速自城門洞退出,躲在一側城牆之後。
幾息之後,寂靜的夜裡發出“轟”的一聲悶響,火藥包將木質城門炸得支離破碎,但威力又不足以炸塌城門洞,殘破的木屑煙霧自城門洞內外兩側噴射而出,一時間硝煙瀰漫、地動山搖。
房俊這邊早已準備妥當,城門剛被炸開,一百親兵便自隱身處衝出,直奔城下點燃震天雷奮力擲上城頭,“轟轟轟”一連串炸響,整個城樓都被炸上天。繼而,一百親兵身著重甲,快速自硝煙瀰漫、磚石凌亂的城門洞突入城內,對城門兩側的兵營展開狂攻。
剩下的一百人則在房俊親自率領之下,策騎闖入城門洞,毫不理會兩側兵營之中的殺戮,一路順著道路急馳而去,追逐長孫安業。
然而剛剛跑出去不及百丈,便見到道路北側的背風之處,黑壓壓的軍營一字排開,營地之中兵卒被爆炸聲驚醒,正茫然無頭緒亂成一團。
房俊愕然,這長孫安業居然沒有急著趕回長安覆命,反而留宿在這雁翎關內……這倒是省了不少功夫。
他策馬疾馳,手中橫刀高高舉起,大吼一聲:“殺!”
胯下戰馬希律律一聲長嘶,四蹄翻騰直衝入營地之內,手中橫刀放平,藉助戰馬前衝之力便輕易將一個敵兵頭顱割下。身後親兵旋風一般席捲而至,數十枚震天雷點燃後投擲入軍營之內,“轟轟轟”一片炸響,火光映照之間,敵人倉惶逃遁,根本沒有半點抵抗。
敵人軍營沿著山腳一字排開,毫無縱深,房俊策騎一馬當先,手中橫刀揮舞鮮血飛濺,一路從頭殺到尾,追著一小撮潰兵身後斬殺乾淨,又掉過頭來,殺了一個來回。
不過盞茶功夫,整個營地橫屍處處、鮮血橫流,無數重傷的敵兵在地上輾轉哀嚎,親兵們紛紛自馬背躍下,一個一個補刀。房俊策騎來到最大的一座營帳前,不用入內搜尋,便見到一人臥倒在雪地上,身體流出的鮮血已經將身下白雪融化。
房俊翻身下馬,上前搜查這具屍體,他雖然不識得長孫安業,但是從其身上搜出長孫家的信物,便確認是長孫安業無疑。此番偷襲變起倉促,長孫安業斷然不可能預先準備替身,此時全軍被殺無一漏網,自然毋須懷疑其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