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有半點軍功甚至還要面臨兄弟們覬覦皇位、明裡暗裡的競爭,最終不還是登上皇位?靠的就是有統兵大將的支援。相比於塞如貢敦,貢日貢贊更為信任赤桑楊頓,等到將來那一日到來,文有桑布扎、武有赤桑楊頓,更有整個雅隆部族的支援,贊普之位自然穩穩當當。何必頂風冒雪馳援當拉山?自己的身體自己知曉,且不說漢人有話“君子不立危牆之下”,身為王子要遠離兵兇戰危之地,單只是這惡劣的天氣就有可能讓他大病一場,進而丟了小命兒……塞如貢敦回到山口的營帳,沒什麼心思吃飯,讓人溫了一壺酒、烤了一塊肉,一邊用刀子削著肉細嚼慢嚥,一邊小口喝酒,琢磨著個貢日貢贊這個王子。毫無疑問,贊普之所以讓貢日貢贊率軍前來,除去支援之外,想來也有監視之意。畢竟當拉山已經相當於吐蕃腹地,一旦這道防線被突破,邏些城近在咫尺,必將引發整個吐蕃最高權力核心的動盪。當拉山不容有失。可貢日貢贊看似親近、實則太過粗淺的演技卻讓塞如貢敦心底蒙上一層陰影。一個身體孱弱、並無多少主見、而且與自己並不親近的王子,一旦將來繼位,對於自己、乃至於整個吐蕃來說,會是什麼好事嗎?然而贊普只有這一個兒子,是好是孬都註定了貢日貢贊必然在將來成為贊普……忽然對吐蕃的未來充滿擔憂。貢日貢讚的兒子剛剛誕生,是否繼承其父羸弱之身體、平庸之資質尚未可知,萬一父子兩代都沒有其祖之雄健體魄、英明神武,吐蕃將如何面對蒸蒸日上、威服四海的大唐?內憂外患啊……塞如貢敦酒入愁腸、愁眉不展。“篤篤!”敲門聲響起。塞如貢敦沒好氣道:“進來!”衛兵推門而入,夾著一蓬風雪,寒風吹得火盆裡的火焰搖曳忽閃火星亂飛,塞如貢敦破口大罵。“什麼事?”衛兵被罵得面紅耳赤、膽戰心驚,疾聲道:“啟稟首領,外面有人自稱唐人使者,說是有要事面見首領。”“唐人使者?”塞如貢敦吃了一驚,當拉山橫亙東西,附近幾百裡之內唯有這處山口溝通南北,自己處於山口,山下北側被論欽陵阻擋,唐人使者莫不是從天而降?“抓起來砍了!”塞如貢敦下令,不過旋即又將走到門口的衛兵喊住:“且慢,帶他來見我。”他先是覺得所謂唐人使者怕是論欽陵弄出來騙他的,畢竟之前就吃過虧上過當,可仔細一琢磨又覺得不像,正因為之前已經中了論欽陵的計,難不成論欽陵還想故伎重施?見一見倒也無妨。如果當真是唐人使者……“是!”衛兵退出門外,須臾,引領一人入內。來人身著皮裘、頭戴氈帽,身材瘦高,摘下氈帽取下面巾之後露出一副儒雅相貌,即便是穿行於冰天雪地之中衣裳臃腫仍可見其平素出眾氣質,笑呵呵露出一口白牙,抱拳施禮:“在下安西大都護座下錄事參軍蘇良嗣,見過大首領。”塞如貢敦目露思索,旋即搖搖頭:“恕我孤陋寡聞,未曾聽聞。或許並不是你默默無聞,實在是大唐能人輩出、豪傑嘯聚,各個都那麼才氣縱橫、能力卓越,我又遠離唐境,不知豪傑本尊,恕罪恕罪。”吐蕃人身材健碩、弓馬嫻熟,但性格上相對樸實憨厚,似祿東贊父子那般足智多謀、才思敏捷之輩鳳毛麟角,所以塞如貢敦並未虛偽客套,沒聽過就是沒聽過。不過樸實憨厚不代表是個笨蛋,這番話也透露出他的本意:你總不能報一個名號就說是唐人使者吧?蘇良嗣心思通透,笑著自懷中取出一封信,雙手遞給塞如貢敦:“此乃裴都護之親筆信,大首領看過之後便知真偽。”塞如貢敦面露躊躇,我不認漢字你讓我看什麼信?蘇良嗣道:“入鄉隨俗,裴都護乃是以吐蕃文字所書。”塞如貢敦濃眉緊蹙,堂堂安西大都護居然還精通吐蕃文字?接過書信,讓蘇良嗣安坐,又讓衛兵奉茶,這才拆開書信,果然是吐蕃文字,一目十行的看完,末了,仔細辨認了最後那個殷紅的印鑑,似乎是大唐安西大都護的璽印,卻又不能辨別真偽。信上內容倒是簡單,只是說素聞塞如將軍勇冠三軍、用兵如神,心中欽慕已久,只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