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下。
唐軍已然下馬列陣,右屯衛僅有的一千陌刀手分成五隊,每隊兩百人,盡皆身覆重甲,手提陌刀,每一隊身後跟著五百火槍兵,既能護衛陌刀手的後陣,亦能對遠處的敵人展開遠端打擊。
這四千人,便是攻城的主力。
城上的契苾可勒做好準備等著唐軍攻城,但城下的唐軍卻一絲一毫強攻的意思都沒有,就只是整齊的列陣。
“轟!轟!轟!”
就在城下唐軍的等待中,城上薛延陀的迷惘中,用精鋼鑽頭鑽碎城磚之後埋在牆體之內的火藥轟然炸響。
隨著幾聲震耳欲聾的轟鳴,高大堅固被薛延陀人視為堅若磐石一般的武川鎮城牆,從炸點開始猶如吹爆的氣球一般轟然崩塌。
磚石碎塊被火藥炸得飛上天,堅固的牆體瞬間出現幾處巨大的坍塌,城上來不及躲避的薛延陀兵卒隨著崩塌的轉世跌落下來,掉進塌方處,又被不斷坍塌的磚石死死的壓住。
房俊端坐馬上,揮了揮手。
號角聲穿空裂雲,旌旗招展,五個早已拍好陣列的突擊部隊緩緩向著城牆坍塌的缺口逼迫上去。
房俊目光幽幽,穿透風雪落在武川鎮城牆的殘垣斷壁上,哪裡尚有火藥爆炸之後的黑煙盤旋升起,混入漫天大雪之中。
強攻?
不存在的。
當火藥的配方越來越精進,威力越來越大,這等磚石建造的城牆在火藥足以開山裂石的唯利面前,簡直就好像豆腐渣一樣。
戰爭的方式已經悄然發生了變化。
每一次變革,總有人要去為其付出代價,成為被歷史的滾滾洪流所淹沒的犧牲者,去見證變革的發生。而在茫然無措之中首次迎接到這種戰爭方式變化的薛延陀人,已經註定了悲劇的降臨。
……
整個武川鎮已經亂成一團。
誰也不知道唐軍到底是如何使得堅固的城牆在轟然一聲之後便崩裂坍塌,那絕非人世間所能夠掌控的力量,除去無所不能的天神之外,恐怕其他的神祗亦無法擁有這樣的威力。
而無知能夠帶來最大的恐懼。
契苾可勒灰頭土臉的被親兵族人扶著走下城牆,他很幸運的沒有站在火藥爆破的缺口上,在察覺腳下城牆好似被地底下什麼邪惡的怪獸拱了一下之後,便順著臺階往下跑,跑到一半的時候,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在耳畔響起,腳下的磚石似乎每一塊都在跳動,那種無邊的恐懼使得他飛身從牆頭躍下……
好在跳下來的時候跌落在城下一隊雜物上,否則說不定就得摔個骨斷筋折。
“渠帥,怎們辦?”
身邊驍勇善戰的親兵們各個臉色發白,兩股戰戰,面對這種未知的恐懼力量,所有薛延陀人盡皆士氣暴跌,毫無戰鬥之心。
契苾可勒定了定心神,瞅瞅四周一臉惶然的兵卒,再瞅瞅身後已經從城牆坍塌的缺口緩緩殺進城來的唐軍,咬了咬牙,頓然下令道:“留下兩千人阻敵,不可與唐軍正面硬撼,利用城內的房舍與其周旋爭取時間即可,主力隨吾向北撤退,吾等至諾真水列陣!”
現在麾下兵卒已經被嚇破了膽,縱然全軍上陣,低迷計程車氣也使得戰鬥力大減,除去成為唐軍刀下亡魂之外尚有何用?
還不如趁著後撤之機穩定軍心,另行構築陣地,予以阻擊。
若是留在城中死戰,只怕這兩萬餘守軍要盡皆葬身於此。
武川鎮,守不住了……
幾乎沒有遇到什麼抵抗,混亂恐懼的守軍根本無法組織有效的防禦,唐軍已經自坍塌的城牆缺口處攻入城內。零星的守軍上前阻擋,遠遠的便被火槍手射殺得七七八八,少數衝到陣前的薛延陀人面對重甲覆身的陌刀手,照樣只能任由屠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