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頭見汗,趕緊翻身跪倒,口中悲呼道:“孩兒豈敢忘記那血海深仇?十幾年來,每每思之當年永濟渠邊的潰敗、饒陽城中的慘烈,孩兒輾轉反側、夜不能寐!恨不能手刃仇敵,以報漢東王在天之靈!可是,眼下局勢不明,李唐江山穩固,更當穩妥行之,方是長遠之計,怎可一時意氣,爭一日之短長?”
吳老太爺歷喝道:“鼠目寸光的東西!汝可知那玻璃之法能帶來多大的利潤?只要將玻璃之法掌握在手裡,日後的大事就可有源源不斷的錢糧支援!此乃天賜良機,失不再來,怎容得畏畏縮縮患得患失?”
吳德山很是懼怕父親,但還是想據理力爭,試圖說服吳老太爺。
“那房俊雖然將玻璃工坊經營得密不透風,但必然要擴大生產規模,人一多,我們的機會就來了,遲早可以拿到玻璃之法。但現在硬碰硬的對上房家,逼迫房家讓步,且不說能不能成功,這風險實在太大。那房玄齡雖然遠在長安,但其跟隨李二多年,且為人低調謙遜,與朝中重臣大多交好,誰知道這齊州城是否有他們的人?萬一被他們抓住把柄,實在得不償失!”
這時,吳德勳插話道:“還不都怪那齊王李佑無能?也不知房俊跟他說了啥,居然就偃旗息鼓了,壞我們的大事!”
語氣之中毫無尊敬,很是憤然。
吳老太爺卻是閉上眼,重新放鬆身體,微微靠在枕頭上,輕嘆一聲,說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這世間任何事都在人的算計之中,卻沒有一件事可以完全在計算之內。事到臨頭,不能等著算無遺策再出手,永遠也不會有那樣的機會,因為再完美的計策都有疏漏之處……”
再嘆一聲,呢喃道:“白楊樹下一池水,決之則是流(劉),不決則為瀝(李)……一切,都是天命而已……”
吳德山沉默。
吳德勳不忿道:“符讖中言道:李氏將興,劉氏當王!何以他李氏得了天下,劉氏就不能取而代之?”
房裡一陣沉默,父子三人盡皆不語。
只剩下兩個侍女因為懼怕渾身發抖而發出的衣服摩擦聲。
好半晌,吳老太爺才揮了揮手。
吳德勳衝門外喊了一聲:“來人!”
立即便有僕役躬身走進來。
吳德勳下巴衝著吳老太爺榻上的連個侍女努了努,淡淡說道:“拉出去,埋了吧!”
僕役沒有一絲意外,平靜的道:“諾!”
兩個侍女聞言,嚇得癱軟在地,涕淚橫流,卻是連求饒的話都不敢說。她們倆是吳家的家生子,明白在這個吃人的府邸里根本沒有“饒恕”這個詞彙,現在死的只是她們倆,若是惹惱了家主,她們全家都得跟著陪葬……
僕役將兩個軟成一灘的侍女拖走。
父子三人的神情沒有一絲變化,就像是處理掉了無用的垃圾,毫不在意。
過了一會兒,吳德勳沉不住氣,問道:“老三那邊也不知怎麼樣,我去看看!”
話音未落,房門“砰”的一聲被推開。
吳德勳勃然大怒,起身衝著跑進來的一個管事就是一腳,大罵道:“趕著投胎麼?驚擾了父親,老子把你全家都剮了!”
那管事被一腳踹了一個趔趄,卻是順勢“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驚慌失措的叫道:“大老爺、二老爺,老太爺……快出去看看吧,三老爺快不成了!”
吳家三父子愕然。
吳德山驚問:“你說什麼?”
吳德勳卻已經大步走出去。
公子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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