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戴進賢冠,身上是一襲有暗花的緋色亞麻布製成的圓領官服,領子、袖口、衣襟之上加緣邊,官服的下襬近膝蓋處加上一道橫襴,故又被戲稱之為“襴衫”。而這種設計,就是馬周在門下省任職之時的建議,以示不忘上衣下裳的祖制,得到李二陛下以及諸多重臣的嘉許,成為定製。
馬周今年未到四十,正是年富力強之時,學問、意志、精力都已臻達巔峰。劍眉朗目,臉頰清癯,風姿神秀,談笑之間信心十足,鋒芒畢露。
站在門口,馬周哈哈一笑,抱拳道:“終於有機會與二郎共事,某心中甚慰。自今以後,還請二郎不吝賜教。”
房俊心裡就是靈光一閃,瞅著一臉燦爛的馬周疑惑問道:“在下這個校書郎的職務,該不會就是馬兄你在陛下面前進了讒言,這才被陛下欽點的吧?”
馬周就有些尷尬,哭笑不得。
這怎麼能叫“讒言”呢?這麼一個接近儲君的清高位置,不知多少人求都求不來好不好?
不過他也略知房俊的性情,想來都是隨意慣了的,也不以為忤,親熱的拉著房俊胳膊:“且先進來,飲上一壺香茗,慢慢敘舊。”
房俊便被他拉近正堂。
崇賢館是經由李二陛下頒旨成立,加之建於東宮之內,更是太子讀書之所,一應設定,自然不會隨意將就。東宮為此劃出一個院落,三五棟大殿,二十幾所房舍,亭臺樓榭一應俱全。
便是一些陳設和用物,也一應咱照東宮之規制,奢華富貴。
不愧是大唐最高等級的貴族學校……
馬周拉著房俊就坐,自有館中書佐奉上香茶。
“二郎似乎對這個職務不甚滿意?”馬周端著茶盞,問道。
他對於房俊,有太多好奇。
此人據說是“率學無誕”,從來不讀書,可偏偏詩詞之才華震古爍今,傲視天下,被譽為當世第一。坊間甚至傳出“古有曹子建,今有房遺愛”的讚譽,其筆下的詩詞名篇每一首都可千古流傳,才華橫溢……
此人的才華從何而來?
即便是有天賦,可是這麼逆天的天賦,也太扯了吧?
現在看來,這人還真就不愛讀書。不僅不愛讀書,似乎教書也不願意。
馬周以為,這只是世人不見其讀書而已,並不是他就真的不讀書。
有些人就是天才,不僅過目不忘,理解力也遠超常人,別人讀書十遍不明其意,天才者,誦讀一遍即可明其奧義。
人家腦子就是好使,不服不行……
房俊便苦著臉說道:“馬兄,您這愛護周全之心,小弟心領。可是您將小弟推薦來這崇賢館,卻實在是將小弟放在火上烤哇……”
馬周愈發不解:“此是何故?”
要知道今時不同往日,以往太子地位不穩,魏王隨時可以取而代之,有遠見者儘量疏離語儲位之外,不介入皇權繼承這個大漩渦,這是明智之舉。但自從謀逆案之後,陛下也意識到一貫以來對儲位搖擺不定的態度差一點逼反太子,便下定決心,將魏王敕封於外,令其就番,太子之位已然穩固。
這個時候親近太子,能夠在太子面前留下能臣之印象,日後太子登基,自然就成為太子的近臣。一朝天子一朝臣,誰不想在起跑線上就佔據一個領先的位置呢?
偏偏眼前這個傢伙好像避之唯恐不及……
馬周自然不解。
房俊苦笑道:“做人要有自知之明,小弟總共讀過幾本書?怎敢與馬兄這等滿腹經綸之儒家大才共事?校書郎,其職責就是掌校讎典籍、訂正訛誤,小弟滿腹茅草,能校訂個錘子啊!”
馬周搖頭失笑,心裡卻是認為房俊謙虛。
世人不見其讀書,但在馬周看來,只是世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