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默然。
難道告訴你,哥真的換了個人?
難道告訴你,哥知道你們的下場,所以避之唯恐不及?
所以,穿越者是寂寞而孤獨的,哥洞悉天機,可預知世事變幻道盡滄海桑田,可站在雲端俯視蒼生,卻不足與外人道也……
房俊一手拎著酒罈,微微仰首,看著車廂頂部,道:“幼時懵懂,蹉跎歲月,直至幡然醒悟,回首前塵,方知所作所為,實在荒唐糊塗。故而立下凌雲之志,當披荊斬棘,建功立業,以夢為馬,不負韶華!”
薛萬徹都驚呆了……
這還是那個木訥不言的房遺愛?
這還是那個率誕無學的房二郎?
跟人家一比,自己就好似淤泥裡只知道混吃等死的泥鰍一般……
良久,薛萬徹才一拍大腿,罵道:“滾你滴蛋!旁人不知,或許被你這番胡說八道鎮住,以為遇見了什麼志向遠大之當世豪傑,吾還能不知你?瞧瞧你這幾年乾的事兒,成績功勳固然有那麼幾分,可是這棒槌性子,非但非曾削減,反而變本加厲,整日裡懟天懟地,屁的披荊斬棘建功立業,屁的以夢為馬不負韶華,就只是一個有幾分能耐的紈絝子弟,仗著背後靠山硬扎恣肆妄為而已!娘咧!老子沒念過書,跟老子好好說話!”
薛萬徹瞪著眼,對於房俊言語之中的志氣高潔,表示深深的不爽。
憑什麼啊?
當年跟在自己屁股後頭的小混球,你一躍成為朝中當紅之後起之秀也就罷了,居然敢在老子面前大放厥詞,顯示你的高尚和進取心?
房俊就有些尷尬……
辯解道:“你不懂,那只是辦事處世的方式而已,並不代表真的就是個棒槌!”
薛萬徹瞪著房俊,半晌,忽然嘆了口氣,仰頭灌了一大口酒。
抹著鬍鬚上沾染的酒漬,他頹然嘆氣道:“其實汝以為吾就甘願這醉生夢死的活著?吾與汝不同,汝出身名門,房家乃是山東書香世家,汝父更是名滿天下的房玄齡,還娶了皇帝的閨女,只需沉下心幹出一番成績,自然會有無數人吹捧,幹得好一點,就連皇帝亦會稱讚汝為宰輔之才……可是吾不同。吾雖然亦是河東豪族出身,但家中盡是大隋的臣子,降唐之後,亦未曾受到徹底的信任,甚至還成為隱太子建成的左膀右臂,與當今陛下作對,當年玄武門一戰,吾甚至提議殺進秦王府,將秦王的妻兒盡皆抓住以為要挾……後來秦王成為皇帝,吾兄弟打算為隱太子盡忠,遁入終南山中,伺機刺殺皇帝,幸得皇帝心胸寬闊,不以吾兄弟之立場而降罪,反而竭力勸說,吾兄弟這才投入皇帝麾下……”
狠狠灌了一口酒,薛萬徹繼續說道:“可是身為一名降將,日子難過啊!最初的那段日子,滿朝文武無論是皇帝的班底,亦或是支援隱太子的人,都對吾兄弟深深不齒,吾兄弟只能拼死征戰,用一場接著一場的勝利來展示自己的忠誠,然而卻未曾想到,這功勞大了,反倒會引起猜忌……你當皇帝將丹陽下嫁與吾,是獎賞吾之功勞麼?那是在告訴吾,功勞立下一些就行了,乖乖的在長安當一個米蟲,混吃等死就好,那些賺取功勞的差事,得讓出來讓他的那些個忠心耿耿的臣子……”
滿腹委屈,長吁短嘆。
房俊一時無言,只能與他碰了碰酒罈,飲了一口。
美酒入喉,薛萬徹紅著眼珠子,死死盯著房俊,道:“吾昔日與二郎亦算是情投意合,今日只願二郎顧念往日情誼,跟吾說一句實話……二郎疏遠荊王,可是從陛下出得知,其有不軌之企圖?”
房俊一愣,頓時對薛萬徹刮目相看。
這貨腦子一根筋,卻絕對不傻,居然能夠從自己對荊王以及他們這一檔子截然不同的反響,看出些許端倪來。
而且,薛萬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