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惲之父竇威乃是隋朝太傅竇熾之子,李二陛下的母親太穆皇后堂叔,論輩分李二陛下亦要稱呼竇惲一聲“舅父”,不過竇惲輩分雖然很高,年紀卻並不大,身為竇威的幼子,今年尚未至花甲。
此人平素為人低調,雖然論血緣遠近並非竇家嫡支,但素有才幹,沉著老練,算得上是竇家的核心人物之一,聲譽一向不錯。
李二陛下摸不準長孫無忌的用意,他是隻想將房俊拉下馬,丟掉兵部尚書的職位,還是趁機將自己人安插在兵部尚書的位置上?按理說竇惲乃是皇族近親,難道是長孫無忌暗地裡已經將竇惲拉攏過去,名義上推薦一個皇族近親,實則卻是他自己的棋子,跟自己玩一出“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他不得不疑神疑鬼、深思熟慮,畢竟長孫無忌素來以“陰人”之形象示人,計謀百出詭計多端,若是一著不慎入其彀中,致使兵部尚書這般重要的職位被其掌握,則損失太大。
當然,最保險的做法便是封駁長孫無忌的提議,依舊讓房俊坐在兵部尚書的位置上,統領兵馬提督京師,那才是最安穩的……
想了想,他沒有親自駁斥長孫無忌的提議,而是環視一週後問道:“諸位愛卿,可否認為趙國公的提議可行?”
話音剛落,吏部尚書、江夏郡王李道宗便出班說道:“陛下明鑑,趙國公彈劾房俊既然並無真憑實據,朝廷焉能輕易便暫停房俊之職務?若是此舉傳揚出去,怕是天下人皆以為陛下多疑寡恩,有失厚重,還請陛下三思。”
已經榮升侍中,卻尚未交卸御史中丞職務的劉洎亦出班附和:“國有國法,按說即便趙國公彈劾房俊,在尚武真憑實據的情況下,就連審訊房俊亦是不法之舉。否則若是有人有樣學樣,隨意彈劾旁人便可以將其暫停官職,甚至連職務都由旁人暫代,朝綱豈非要大亂?以微臣之見,趙國公愛子之慘死並未與多位關隴子弟致殘之事有所牽扯,只需由大理寺審訊查明關隴子弟致殘一案即可,若是後續審訊之中發現房俊牽連在內,再行暫停職務不遲。”
按理說,這才是公允的做法,但是關隴貴族吃了這麼大一個虧,就算緩解與皇族的矛盾也斷然不會飲氣吞聲,否則各家的威嚴如何儲存?
為了緩和關隴貴族們的怒氣,維護他們的尊嚴,不使得他們爆發出更為激烈的舉措,懲處房俊實在是不得不為之的辦法。
這種利益牽扯滿殿文武都懂,所以劉洎看似挺身而出站在了皇帝這一邊,也替房俊說了話,實則就跟放了個屁一樣……
李二陛下有些惱火,這個劉洎才幹卓著,也算是清正廉潔,但是這股子“隨風倒,兩面派”的作風著實令人厭惡,他甚至在想這樣一個人推上侍中的職位,能夠盡心盡力的協助自己處理國事?
他目光遊移,看了看低眉垂眼一聲不吭的太子,心底又有些疑惑。按說太子的性情固然仁慈懦弱,卻也非是沉穩之人,每當被人觸及到根底之時都會有強烈的反應。
然而今天的表現卻頗為意外,房俊乃是太子的支撐著當中最為得力的一個,不僅心志堅定且兵權在手,這樣一個肱骨根基被長孫無忌這般刁難,太子卻依舊沉穩如石一言不發,與他平素性情太過相悖。
自己還一直擔心怕他忍不住跳出來說些什麼,然後被長孫無忌抓住痛腳大肆攻訐,反倒是杞人憂天了……
目光掠過太子,投注到李績臉上的時候,李二陛下覺得自己的怒氣隱隱發作,快要壓制不住了。
你好歹也是尚書左僕射,名義上的宰輔之首,朝堂之上群臣爭論如火如荼,你卻是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樣不言不語、毫不表態,讓朕不得不周旋其中引領動向……朕要你何用?!
對於李績這種低調至令人髮指的做派,李二陛下早已深惡痛絕,此刻強忍著胸中翻騰的火氣,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