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磕頭磕得砰砰響,鬢髮散亂狼狽不堪,心裡卻又是驚懼又是狐疑:為何剛剛陪同陛下自九成宮見了那番僧回來之後,情緒便似乎處於一種易怒的狀態?那番僧到底跟陛下說了什麼?
外人或許以為李二陛下只是發脾氣而已,但是對於他這種伺候在陛下身邊的人來說,對於陛下最近越來越善變的脾氣時常感到惶恐。以往的李二陛下寬厚包容,身邊的內侍宮女只要不是犯了什麼原則性的問題,大多訓斥幾句便不了了之,如今卻常常莫名其妙的發脾氣,這幾日已經鞭笞了好幾個宮女,打得半死放出宮去……
這是極其不尋常的。
伴君如伴虎,面對著這樣一位暴躁易怒且喜怒無常的皇帝,那是一件極其困難的差事。
好在剛剛太子的表現不錯,並未受到波及,否則說不定陛下一怒之下,乾脆就將太子給廢了……如今這種狀態之下的李二陛下,與以往完全不同,情緒不穩思維跳躍,根本不可以常理度之,做出什麼事情都有可能。
李二陛下氣得不輕,不過好歹王德也是服侍他多年的老人,足堪信任,老胳膊老腿兒的挨不住他幾下子,總不能給打得臥床不起。
踹了幾腳之後,氣咻咻的罵道:“你這老狗!居然還琢磨起佛門經義了,什麼貪嗔痴三毒的,不知所謂。”
王德抹著眼淚鼻涕,任由額頭滲出血絲,苦著臉道:“陛下親近佛門,老奴耳濡目染,自然也略有體會。”
這本是一句拍馬屁之語,孰料李二陛下聞聽之後面色大變,衝上來又是狠狠一腳,瞅了一眼門口,見到並無他人聽見,這才稍微鬆了口氣,低聲怒叱道:“放屁!朕遵奉道家為國教,何曾親近過佛門?這等話萬萬不可再說,若是朕前往九成宮面見番僧之事洩露出去,朕剝了你的皮!”
王德嚇得打了個激靈,忙道:“老奴知曉,斷然不會洩露一字半語!”
“哼!你最好牢牢的記得,否則朕絕對饒不了你!”
……
李二陛下發了一通脾氣,覺得氣虛力短兩眼發花,退了兩步坐下,狠狠的籲出口氣,這才緩和了一些。
最近的身體越來越不堪了,精氣神都衰弱得厲害,就連以往最為自傲的御女之術都常常力不從心,後宮眾多妃嬪別說什麼雨露均霑了,就連在最為寵愛的徐婕妤房中,都需要依靠服食藥物來助興。
似乎只有在吞下那些丹藥的時候,自己才能夠夢迴巔峰……
但是這種事是絕對不能被外臣知曉的,否則必然流言四起,將自己與史上那些個荒唐無道的皇帝相提並論,一撥一撥的髒水往身上潑,最終眾口鑠金,哪怕傾盡黃河之水也洗不清。
他不是個糊塗人,自然也知道這種方法也只是飲鴆止渴,最終極有可能產生極其嚴重之後果,然而眼下大唐正值鼎盛,威壓四海兵鋒無敵,正是開疆拓土成就宏圖偉業的最佳時機,豈能因為自己身體的原因將快速擴張的步伐放緩下來?
更何況直至如今他仍未下定決心儲君之位的歸屬,身體更是不能出現一絲半點的毛病。
否則被那些個居心叵測的臣子們知道了,保不齊就能鬧出什麼么蛾子來。
興兵作亂、舉旗謀逆都有可能……
為了江山,他得挺住。
為了子嗣傳承,他更得挺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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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身在書院的房俊便接到了來自宮中的訊息,一張薄薄的紙片上,寫著李二陛下的行蹤以及一些機密的資訊。
太極宮與以往的皇宮絕不相同,李二陛下是個大氣的人,對待臣子推心置腹,他從不以嚴苛的律法去約束身邊人,而是深信憑藉他的能力和氣魄,能夠使得身邊的人赤膽忠誠,絕無一絲一毫的謀反之意。
當然,他更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