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家事之上,房玄齡自認也遠超長孫無忌。
如今,自己的兒子出類拔萃,年經輕輕便依靠自己的本事掙下來一個世襲罔替的國公爵位,而長孫無忌的那些個兒子卻死的死散的散,偌大家業將來居然找不出一個優秀的兒子來繼承……
這教育子嗣的能力,長孫無忌與自己的差距更是不可以道里計。
尤其是想到房氏一門往後數十年間門庭顯赫、威望卓著,而長孫家卻每況愈下、沉淪不起,便有一種豪情壯志充盈在胸臆之間。
於家於國,自己都將長孫無忌這個一輩子的老對手遠遠的甩在身後,又怎能不升起幾分驕傲自負的情緒呢?
追根到底,華夏文化的精髓便是“一代勝過一代”,老一輩受點苦遭點罪都沒關係,只要能夠將子嗣撫養成才,生活看得到希望,家族血脈能夠在未來長久延續、門楣顯耀,死亦瞑目。
你比我強又如何?
追究塵歸塵土歸土,我的子嗣比你強,那才是真的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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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王李泰坐在堂中靠窗的桌子旁,蹙著眉看著房俊負著手在廊前屋簷下來來回回的踱步,還時不時的抬頭看著房簷下掛著的玉米,心中難免疑惑——這小子莫不是得了一個國公的爵位,便歡喜的失心瘋了?
“喂,這般走來走去的,到底為何?”
“呵呵,你不懂,你不懂……”
房俊停住腳步,仰著脖子看著屋簷下、花牆上、玉米倉裡黃澄澄金燦燦的玉米棒子,心思彷彿穿越時光,恍惚間回到了上一世生活的那個年代。
玉米外頭的苞衣被剝去,只留下幾綹內裡潔白柔軟的一層,倆倆綁在一起掛起來,黃澄澄的玉米棒子,潔白的幾綹苞衣,若是在下那麼一場雪,活脫脫的東北鄉村的既視感……
這種只存在於腦海當中的場景所蔓延出來的情懷,怎能道於人聽?
說了你也聽不懂啊。
魏王殿下有些惱火,這種神神秘秘卻有故作玄虛之人最是討厭,不悅道:“你不說,本王如何能懂?”
房俊呵呵一笑,從外頭轉進堂內,坐在李泰對面,自己給自己斟了杯茶,呷了一口,慢悠悠說道:“重為輕根,靜為躁君,是以君子終日行不離輜重。殿下欲行大事,建萬古流芳之功業,當沉心靜氣,豈能以身輕天下?”
這是《道德經》裡的一句話,意思是厚重是輕率的根本,靜定是躁動的主宰,因此君子終日行走,不離開載裝行李的車輛,雖然有美食勝景吸引著他,卻能安然處之。
在這裡道出,那便是諷刺李泰心浮氣躁、追根究底了。
李泰怒哼一聲,不滿道:“以為本王沒讀過《道德經》?若論別的本事,本王或許敬你幾分,但是論讀過的書,你小子差得遠了!”
房俊心情不錯,就跟李泰逗趣:“殿下還真是輕浮啊,陛下與趙國公。宋國公等勳臣言談之時,尚且客客氣氣的稱呼一聲對方的爵位以示尊敬,殿下不過是區區一個親王,卻對在下這個新進的越國公言語喝叱、頤指氣使,難道就不覺得有所不妥麼?”
李泰生生被他給氣笑了,不屑道:“呸!老子乃是一品親王,封地在魏,虞舜夏禹所都之地也,豈是區區南蠻越地可堪比擬?當真是小人得志的嘴臉,指甲蓋大小一個越國公,也能翹起尾巴不可一世?你也就這點出息了!”
房俊不以為然:“咱們可不一樣,你是生得好,攤上一個好爹,一手打下這錦繡江山,你毫無功勞坐享其成,反而不知羞愧大言不慚!下官這可是實打實的功勳換來的爵位,您瞅瞅這外頭掛著的玉米,用不了幾年便可以推廣天下,所有大唐百姓盡皆多了一種高產糧食,這是何等豐功偉績?”
李泰氣得橫眉豎眼,怒道:“老子當年編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