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谷關始建於東周,屢有廢建,至戰國之時,秦惠王自魏國手中奪取崤函之地,重新設定函谷關,遮蔽東西。函谷關西據高原,東臨絕澗,南接秦嶺,北塞黃河,地處兩京古道,緊靠黃河岸邊,關在谷中,深險如函,乃東去洛陽、西達長安的咽喉之處,由古至今,皆為兵家必爭之地。
一隊隊兵馬由西至東穿越山澗抵達此地,進駐城關。
丘行恭頂盔摜甲,與宇文士及一道策騎直抵城關之下,在守兵迎接之下翻身下馬,讓親兵遞上晉王命其接管函谷關的公文,驗明無誤,全軍入關接管防務,丘行恭則與宇文士及帶著數十親兵登上關城,立於城樓之上,極目四顧。
彼時已然深秋,城關設於函谷之中,兩側山嶺陡峭綿延、起伏如濤,林木蒼翠、層林盡染,秋風瑟瑟、雁唳長空。
地勢險峻,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宇文士及感嘆道:“如此雄關,自可隔絕東西、遮蔽兩京,然則由古至今,破關之事屢見不鮮,可見關城雖雄,但禦敵不前者在於人,卻不在於關。”
再是雄峻的關城,總歸是要人來守,若軍伍不強、士氣不旺,一不過是一堆磚石瓦礫,難擋敵軍如潮之攻勢。
丘行恭一手按著腰間佩刀,犀利的目光望向極遠處的起伏山巒,沉聲道:“郢國公放心,吾定死守關城,直至您說服鄭仁泰前來支援的那一刻,若敵軍敢來,縱然血灑此地,亦死戰不退。”
潼關蝟集大軍十餘萬,但缺乏精銳部隊,更缺乏能夠獨當一面的宿將,宇文士及奉李治之命,趕赴滎陽遊說鄭仁泰,一則請鄭仁泰前來鎮守函谷關,再則亦能將滎陽鄭氏綁在晉王的戰車上。
宇文士及手扶著箭垛,望著眼前峰巒如聚,解釋道:“非是殿下不信任你鎮守函谷關,而是殿下那邊更加需要你衝鋒陷陣,率領大軍反攻長安。老夫此去,即便能夠說服鄭仁泰重新出山,但滎陽鄭氏也未必願意直面長安,反倒是鎮守函谷關會不遺餘力。”
如今山東世家與晉王互為一體、共同進退,但宇文士及豈能不知世家門閥的處世之道?再是毫無間隙的同盟,都會留下一條後路,絕不肯背水一戰。
丘行恭哂然一笑,大聲道:“郢國公放心,吾之所以投奔晉王,既不是為了富貴,更不是為了權勢,惟願能夠率軍直搗長安,有機會與房俊那奸賊再沙場之上決一死戰!若殿下當真讓吾死守函谷關,吾還不幹呢!”
“哈哈,好!不愧是吾關隴子弟,血氣昂揚、心比天高,如此老夫便放心了,這就趕赴滎陽,定要將鄭仁泰說服,將敵軍阻擋於函谷關外!”
宇文士及大笑兩聲,與丘行恭互施一禮,而後下了城關,帶著十餘扈從,策騎出關轉眼消失在蜿蜒險峻的函穀道中。
丘行恭一人立於城樓,山風鼓盪而來,面容如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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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公府。
書齋之內,李積與房俊對坐飲酒,一身素白、身姿窈窕卻做婦人髮髻的李玉瓏託著一個木質托盤,步履款款入內,來到地席前跪坐下去,腰臀曲線優美,笑容溫婉明媚的將托盤中幾碟小菜一一放在案几上,而後素手執壺,給二人斟酒。
眼波盈盈的看著房俊,笑問道:“兄長最近好像瘦了,可是太過勞累,飲食不佳?幾位嫂嫂也真是粗心大意,不如明日待兄長入衙當值,小妹讓人燉一些補品給你送去,好生補一補。”
房俊倒也沒有婉拒,坦然道:“最近的確忙了一些,先謝過妹妹了。”
見他答允,李玉瓏頓時喜笑顏開,用公筷給房俊碟子裡夾菜,笑吟吟道:“兄長嚐嚐這白切雞絲,江南傳來的菜譜,小妹琢磨了許久方才略得三分真味,今日親自下廚整治。”
李積臉色不大好看,乾咳一聲,瞥了自家閨女一眼,淡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