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泰擔責,將會遭受處罰,無論其生死,之後都難以繼續掌控滎陽鄭氏之家廟血嗣,傳承自然要旁落其餘嫡支……
真正的還未至,自家已經開始為了爭權奪利而勾心鬥角,甚至不惜將他這個率領滎陽鄭氏再創輝煌的家主丟擲去,以平息皇帝與房俊道怒火。
自己半生為了家族殫精竭慮、出生入死,結果便落得如此一個下場……
忽然,面前陣列嚴整的重甲步卒緩緩移動,中間之處向著兩側散開,露出一條通道,一行騎兵由遠及近疾馳而來,馬蹄踩踏泥濘的土地,響聲被兩側林立的兵卒阻擋、收攏,愈發震耳欲聾,甚至蓋住了漫天雨聲。
倏忽之間,這一支騎兵夾著風雨風馳電掣而來,直至鄭仁泰一行面前,猛地勒住韁繩,戰馬前蹄揚起,發出“希律律”一陣嘶鳴,配合強大的氣勢,攝人心神。
鄭仁泰微微仰著頭,斗笠下的目光穿過雨幕與對面為首一員大將交織在一處,那人手握韁繩騎在馬背,居高臨下的向他望來,兜鍪之下的面容冷硬如鐵,不見息怒。
頓了一頓,鄭仁泰吸了口氣,單膝跪在泥水之中,大聲道:“滎陽鄭仁泰,見過劉將軍!”
身邊一眾族老也不敢託大,目光復雜的看著身前鄭仁泰跪在地上的背影,紛紛一揖及地,齊聲道:“見過劉將軍!”
劉仁軌安坐馬背,上身筆挺,風雨之中屹立不動。
在他身後,數千兵馬列陣以待、士氣高昂,有如磐石。
少頃,天地之間唯有雨聲。
鄭仁泰心中巨震,一顆心緩緩沉下去,難道這劉仁軌當真存了吞併滎陽、剪滅鄭氏之心……
片刻之後,他便聽到“噗通”一聲,有人自馬背上躍下,跪在地上,是他長子鄭玄果的聲音:“滎陽鄭氏忠於大唐,絕無絲毫悖逆之心!家父之所以阻擋水師,蓋印族中有人被逆賊收買,矇蔽蠱惑家父,還請劉將軍明察秋毫,准許滎陽鄭氏效忠陛下!”
聽著這道聲音,原本漸漸絕望的鄭仁泰心中一鬆,充滿欣慰……
而在他身後,之前試圖將鄭仁泰推出去承擔新皇怒火的鄭氏族老們卻都心裡“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責任是肯定要有人來擔負的,如果不是鄭仁泰,就有可能是他們。原本或許鄭仁泰還會念著同族血脈之情力保他們,但剛才他們明裡暗裡擠兌鄭仁泰,想要讓鄭仁泰主動站出去當替死鬼,卻不知鄭仁泰將會如何報復他們……
片刻,劉仁軌自馬背上躍下,上前兩步,雙手扶住鄭仁泰肩膀,用力將其扶起,語氣誠摯:“郡公如此大禮,末將如何受的住?您可是貞觀勳臣,有大功於社稷,快快請起,快快請起!”
鄭仁泰借力起身,一臉愧色:“吾誤信小人之言,以至於行差踏錯,使得山東大地罹受兵災,滎陽一地之青壯十不存一,實在是罪孽深重,愧對先帝之信賴,更無顏面見當今陛下。”
身後那些鄭氏族老愈發惶然。
果然,劉仁軌慨然道:“郡公說的哪裡話?所謂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當今陛下仁厚之名響徹宇內,對於郡公更是敬重崇拜,更何況滎陽鄭氏此番依附於山東世家實乃遭受奸人矇蔽,豈會加罪於郡公?只不過軍國大事,自有章程,還請郡公指出到底是哪些人不忠不義、依附叛逆,末將將其一一緝拿,以正視聽,還郡公一個清白!”
一眾鄭氏族老瑟瑟發抖,卻又不能出言求饒。
正如他們之前所言,如今既然滎陽城破,那麼一定要有人為滎陽鄭氏種種作為來承擔責任,要麼是鄭仁泰,要麼是其餘的鄭氏嫡支。現在水師已經接受了鄭仁泰的投誠,那麼承擔責任的人選必然從他們中間擇選其一。
即便可以面對鄭仁泰冷嘲熱諷、風刀霜劍予以逼迫,但他們與鄭仁泰有著共同的目標,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