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詔令已下,數千東宮六率、禁衛軍簇擁著太子向西緩緩前行,直奔灞橋方向。春明門上,程處弼統御麾下兵卒打起十二分精神,一邊隨時準備予以接應太子,一邊防備自家老爹昏了頭前來攻城……
與此同時,高侃則指揮右屯衛緩緩前壓,虎視眈眈的盯著左武衛,對方但凡露出一絲奪取春明門的意圖,便徑自發動突襲。
……
程咬金立於營前,下令各部不得妄動,心中焦急等待山東世家的命令。雖然他已經不止一次表達不會明刀明槍與東宮對陣之意,可誰知道那幫子黃土埋到脖頸子的老朽會否昏了頭,意欲以大軍壓制春明門進而逼迫太子向其開放更多利益?
萬一山東諸家當真利令智昏,自己又當如何抉擇?
如果置若罔聞,必引發山東世家極大不滿,從此一拍兩散、分道揚鑣,自己之前所做的種種,皆成無用之功,世人定視他“首鼠兩端”“人品低劣”,予以唾棄,到時候山東世家疏遠他、東宮不會接納他,可謂眾叛親離。
可若聽命行事,便是公然與帝國正朔為敵,等到太子妥協之後登基,豈不視他程咬金為亂臣賊子,亟待殺之而後快?
即便他程咬金兵權在握又有山東世家庇護,太子一時間奈何他不得,可自己死後程氏一門又該怎麼辦?
來自皇帝的清算從來只會遲到、不會缺席……
眼瞅著太子儀仗在禁衛簇擁之下向著灞橋方向愈行愈遠,心中焦急如焚之時,親兵來報,張行成求見……
程咬金返身回到大帳,讓人將張行成帶到眼前,後者腳步匆匆、風塵僕僕,一見面便道:“各家商議之決定,請盧國公暫且按兵不動,若李積狼子野心發兵攻打長安,則搶在太子回城之前攻佔春明門,決斷太子退路,逼其答允各家的條件,而後放其歸城,助其死守長安,擊潰東征大軍;若李積臨陣歸附東宮,則吾等便即撤軍,向太子宣誓效忠,擁戴其即皇帝位!”
“啥?!”
程咬金瞪大眼睛,一臉不可思議:“那些老傢伙是傻了還是瘋了?李積麾下數十萬精銳,若其攻打長安,即便部隊未必全部聽他號令,也足以將長安一舉攻克,吾等那時死守長安與其對陣,豈非自取滅亡?”
真以為人家李積麾下數十萬帝國精銳如同關隴那些烏合之眾?若此刻李積不管不顧效仿當年宇文化及只為了過一回皇帝癮,不在於隨後而至的天下反噬,完全可以殺入長安改朝換代,誰也阻止不了!
不僅他左武衛不行,加上房俊的右屯衛一樣也不行!
張行成卻不以為然,淡然道:“各家家主再是糊塗,又豈能不知以卵擊石、螳臂當車的道理?盧國公且放寬心,不會與李積生死相搏的。”
程咬金這才點點頭,明白這是山東世家背地裡與李積已經達成了某種交易……
但他立馬又搖頭:“攻佔春明門、截斷太子退路也做不到啊!城上數千東宮六率死守,城下尚有右屯衛從旁協助,真以為老子三頭六臂不成?打不動,打不動!”
張行成奇道:“東宮六率久經戰陣,早已精疲力竭,直至此刻仍未獲得休整補充,尚能餘下幾分戰力?右屯衛固然強悍,但春明門也只萬餘人駐守,以左武衛全軍之力雷霆一擊,定能將其一舉擊潰。”
“娘咧……”
程咬金硬生生給氣笑了,斜睨著張行成,反問道:“說來說去,這山東世家未來百年大計,全指望著老子一個人打生打死去拼上一把?其餘任何支援都沒有?”
張行成有些窘迫,也知道山東世家的做法不地道,拱手歉然道:“盧國公當知各家之不易,隋末以來,山東各地混戰,各家損失慘重,元氣大傷,入唐之後又遭受關隴打壓,愈發雪上加霜,如今雖欲與盧國公更多支援,奈何實力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