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瞞不過那些在宮內安插耳目的各方勢力……
晉王李治得到訊息之後,整個人頓時憂心如焚、如坐針氈。
戌時初刻蕭瑀抵達晉王府後院書齋的時候,便見到李治一副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坐立難安的模樣……
見禮落座,蕭瑀安慰道:“殿下不必太過擔憂,陛下乃是千古少有之明君,自然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斷不會貿然大量服藥以至性命出現危險。”
李治欲言又止,只悶聲讓蕭瑀喝茶。
他是擔憂父皇的身體麼?
當然也有這個原因,父子親情豈能全然無存,但他更擔憂父皇若是因為服食丹汞之藥而出現意外,會導致易儲之事再添波折。
畢竟直至眼下,易儲的詔書尚未起草,東宮太子依舊是名義上的儲君……
父皇活著的時候頒佈詔書易儲,他李治上位名正言順,天下無人敢不服;可萬一易儲詔書未及頒佈父皇便出現意外,他再想坐上那個位置就等發動政變,名不正言不順,即便最終事成,也難免在史書之上落得一個“篡位”之罵名。
蕭瑀察言觀色,略一思索便明白了李治的心事,也不禁捋須沉吟。
他也認為李治的擔憂確有必要……
現在李二陛下雖然回京,但關中局勢卻並未恢復至以往模樣,關隴兵變致使原有的政治格局產生天翻地覆之變化,甚至就連誰是敵、誰是友都模糊不清,整個利益集團處於分崩離析之邊緣。
這一切應該隨著太子登基而重新打破、重塑,然後在鬥爭當中趨於穩定,但卻隨著李二陛下強勢迴歸戛然而止。
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暗潮洶湧。
尤其是“百騎司”與東宮眉來眼去,雙方未必沒有在私底下達成一些協議。而“百騎司”如今幾乎掌控著整個太極宮的安全重任,若想做出些什麼大逆不道之舉措,即為便利。
畢竟一旦陛下殯天,獲益最大的便是東宮太子……
書齋之內一時氣氛凝重。
半晌,李治才問道:“不如宋國公與本王一道入宮,勸諫父皇莫要服食丹汞之藥?”
蕭瑀搖頭,沉聲道:“丹汞之藥對於肌體有害,世人皆知,陛下又豈會不知?或許陛下身體有些隱疾,或許精神狀態難以應付當下局面,服藥必是三思之後的結果,縱然去勸,想來也並無用處。”
他歷經隋唐、身經四朝,見多了人間至尊,或許李二陛下一統六合遜於隋文帝,才具膽魄不比隋煬帝,但論及頭腦清醒、權衡利弊,卻是其中翹楚。
這樣一個明白人,明知丹汞之藥食之有害卻依舊服食,必然有其原因,豈是旁人可以輕易勸諫?
況且這件事之前房俊等人便不止一次的予以勸諫,結果李二陛下依舊一意孤行……
李治急道:“那該如何是好?”
服食丹汞之藥極為兇險,且父皇明知兇險依舊服食,足見身體已經出現了狀況,很可能隨時出現意外;而身體出現意外再服食丹汞之藥,兩相疊加之下,豈不是愈發危險?
萬一東宮在於背後使下什麼黑手,致使發生不忍言之事……
只要東宮登基為帝,怕是第一道詔書便虢奪他這個晉王的王爵,然後圈禁起來,帶到局勢平穩之後賜下一杯鴆酒、三尺白綾……
畢竟晉王府如今所掌握的勢力足以威脅皇位,就算太子再是如何兄友弟恭,也容不得他這個晉王的存在。
即便太子容得下,東宮屬官也絕對不容……
蕭瑀溫聲道:“殿下不必心憂,老臣稍後便讓盧國公、鄂國公那邊嚴加戒備,東宮但有風吹草動,咱們便予以應對。另外,這些時日若無陛下召見,殿下不要輕易踏足太極宮,以免給旁人可乘之機。”
謀策千萬,安全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