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一個新世紀的官員來說,檔案裡頭記上一次大過都是了不得的大事,該進步的時候這麼一個汙點就會擋了前程。若是進了一次監獄,那麼政治生涯就算是徹底完蛋了。
雖然大唐不比新世紀,對於政治審查沒有那麼嚴厲,但說到底也算是一個瑕疵,對景兒的時候就會成為政治對手攻殲的突破口,極其被動。
房俊當然咽不下這口氣。
更何況他的計劃早就準備妥當,這個時候已經琢磨著是否要加大行動的力度,讓關隴集團們好好的痛上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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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雪初霽,牆角的寒梅迎風怒放,隱有暗香浮動。
趙國公府雕樑畫棟的正堂內燃著地龍,屋角的青銅獸爐內有嫋嫋檀香飄散,溫暖宜人。
長孫無忌席地而坐,手指擺弄著面前的白瓷茶杯,沉聲說道:“睚眥必報那是房俊一貫的作風,這一次差點將其的前程摧毀,他又豈能咽得下這口氣?諸位,切莫輕忽了這小子的實力心機,被他粗鄙暴躁的外表所矇騙,都打起精神來吧,千萬別被房俊得了機會鑽了空子。若當真落到房俊手裡,只怕是不死也得狠狠的脫層皮……”
在他的對面,韋元通、于志寧二人亦是席地而坐,聽了長孫無忌的話語,盡皆無言。
既然沒將房俊拍死,那麼自然要做好被其反噬的準備……
只不過這種反噬會何時到來、會以何種形式到來,卻卻無人知曉。房俊行事一向別出心裁,各種手段更是天馬行空無跡可尋,或許是強悍爆烈如同烈火焚原狂猛霸道,或許是潤物無聲如同清風徐徐拂面而至,誰知道呢?
不過二人並不是太擔心。
原因很簡單,就算房俊猛烈報復,首要的目標也不會是他們兩家。
韋挺在房遺則事件當中算是送了房家一份人情,房俊這人固然棒槌,但是頗重情義,這個人情必有後報。
而於家是太子的堅實擁躉,與太子同氣連枝、共榮共損。有太子居中轉圜,想來房俊也不會對於家太過分。
更何況這兩家都不算是關隴集團的核心,不用首當其衝去承受房俊的怒火。
當然,打死他們都猜不到房俊的計劃是想要全方位覆蓋,一竿子將一船人統統撂翻了,才不管你是不是核心,是不是嘍囉……
現在於志寧和韋元通心裡則是琢磨著為何長孫無忌單單將他二人叫來,而不是令狐家、侯莫陳家、獨孤家這些關隴集團的核心人物呢?
這一次關隴集團與皇權的對抗當中,於家、韋家以及竇家都算是邊緣人物,既沒有出人也沒有出力,已經有了與關隴集團劃分界限的嫌疑,更有甚者有人抨擊這幾家想要反水投靠皇帝當叛徒……
難不成,長孫家也要放棄自己的利益,投入到皇帝的陣營當中?
長孫無忌婆娑著茶杯,面色有些陰沉。
堂內一時間陷入寂靜,唯有北風掠過院內的樹梢,發出“嗚嗚”的鳴響。
良久,長孫無忌才喟然一嘆,說道:“陛下鐵了心想要削弱世家門閥以鞏固皇權,增強三省六部的執行力從而達到中樞集權的目的。從帝國的角度來說,這的確是長治久安利在千秋之計劃,可是我們世家門閥一輩輩一代代的積累到如今的地位權勢,其中有多少先輩的鮮血?吾等豈能這般將祖輩創下的家業拱手相讓?”
于志寧和韋元通一頭霧水,不知道長孫無忌到底想說什麼……
這不就正是皇權和世家門閥的衝突之所在麼?
世家門閥想要掌控朝政,增加話語權,不將自己的生死操縱在皇帝的手中;而皇帝想要集權於中樞,鞏固皇權,不讓世家門閥有推動朝代更迭興一國滅一國的力量……
這是雙方的本質矛盾,不可調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