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王朝興盛,世家也好門閥也罷,總是會應運而生,這是隨著階級固化不可避免的結果。近日將門閥連根剷除,明日還是會有世家自草根之間崛起,大勢不可擋。
但只要門閥再無私兵在手,並且在政治之上予以限制,使其不可壟斷一地之政治、教育,便不足為慮。
李承乾頷首,對諸人道:“孤之意,給關隴留一條生路未嘗不可,但一定要將其根基掘斷,使之難以死灰復燃、捲土重來。但這個人情,必須是咱們東宮施捨於他,而非在旁人威逼之下不得不予以退讓。”
眾人連連頷首。
眼下李積挾大軍以雷霆之勢返回長安,即便是東宮也不得不暫避其鋒,予以妥協,這是事實。但東宮一定要以強硬之姿態給關隴門閥巨大壓力,而後才略微鬆口,而不是讓關隴門閥認為“活命之恩”乃是李積所賜予。
見到眾人贊同,李承乾續道:“所以,此番便由孤親自前往春明門,會一會這些亂臣賊子吧。”
政治之本意在於妥協,但每一個人都是有血有肉,自有愛恨情仇,利弊得失之下予以讓步乃是必然,可心中又豈能沒有怨憤?
所以李承乾這一句“亂臣賊子”說出的時候咬牙切齒、恨意滿滿……
眾人見他堅持,也就順從其意,畢竟長安城內皆由東宮六率掌控,春明門外則是程咬金的左武衛,太子安全問題無虞,隨著他便是。
……
自隋以來,佛教於關中地區迅速發展,信徒增多、寺院無數,不僅長安城內多處裡坊皆建有佛寺,城外各處景色宜人、風水形勝之初亦是多不勝數,只不過終南山作為道門之福地,道觀俯拾皆是,佛寺卻沒有幾座。
終南山麓、滻水之畔的大雲寺原是前隋吏部尚書楊玄感所建,以為避暑之地,貞觀初年,李二陛下將此地賜予長孫無忌,幾經修葺,逐漸恢復當年之恢弘繁盛,且於寺中增建別院,屯駐家兵。
陰雲微風,山青如黛。
長孫無忌以及宇文士及、令狐德棻等人坐在書齋之中,敞開著的窗戶隱見遠處樹木掩映之後的流泉飛瀑,水聲陣陣,清亮宜人。
待到令狐德棻最後看完程咬金送來的書信,長孫無忌放下茶杯,道:“都說說吧,如何應對?”
宇文士及端起茶杯,嘆氣道:“不過是東宮、李積擇選其一予以依附罷了,哪裡還有什麼應對之餘地?”
喝了口茶,搖頭不語。
眼下關隴為魚肉,東宮、李積皆為刀俎,關隴之生死皆操於對方之手,但想必這兩方都願意留得關隴苟延殘喘,以便為己所用,所以生死之間不會有太大的變故,總是能夠活下來的吊著一口氣的。
左右逢源的可能根本不存在,要麼依附東宮成為太子鞏固朝政的馬前卒,要麼歸順李積成為其對抗山東、江南兩地門閥的刀子,別無他途……
令狐德棻亦是心中感慨,誰能想到原本顯耀煊赫的關隴門閥旦夕之間便淪落至此?
悶聲道:“到底還是有區別的,眼下看來東宮固然不如李積勢大,很長一段時間內朝政都要被李積所攫取,但到底是名正言順的國之正朔,終有一日能夠壓過李積,盡收大權。故而吾之意見,還是應當依附東宮,先苦而後甜。”
長孫無忌與宇文士及皆頷首,予以認同。
說到底,太子佔據著大義名分,身邊既有蕭瑀、岑文字那等老成之臣,又有房俊、馬周那些後起之秀,未來前程不可限量,李積固然因眼下之大勢佔據主導,但未來極有可能被太子死死壓制。
既然三位主要人物意見一致,旁人自然不會反駁,宇文士及道:“這一趟我去談談看吧,無忌不可露面。”
李積的態度大抵已經明朗,挾大勢以攫取朝政而已,不過由於關隴門閥未能復取得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