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元舉的西部情結--《西部生命》(9)
當天傍晚到了花土溝。在花土溝呆了三天,去了北山,也去了油沙山,見到了井架,見到了採油機,也見到了煉油廠。這些東西使荒蕪的花土溝充滿了人情味道,構成了一處挺熱火的風景。梁主席希望我在這裡多呆幾天,再多看上幾眼,我能理解他的心情。因為這裡到處都有他的足跡都有他的汗水,那土山上的每一道花紋狀的褶子在他眼裡都充滿著滄桑感。人的經歷不同,關注點和興奮點也自然不同。西部有太多的人文景觀,太多的名勝古蹟,太多的興奮點。大批大批的中外遠遊客湧來,都是慕名而來。去莫高窟去鳴沙山去玉門去陽關去出天馬的屋窪池,每一個遊人到了這些名勝地都興奮得溢於言表。我不相信這些人就真的從裡往外這般興奮,就那麼有收穫。進柴達木之前我就去了這些地方。實在地說,我能夠來西部就是為了看看這些個震今爍古的名勝。要是沒有這些個名勝我是不會迢迢萬裡風塵僕僕到這裡來的。但是,面對那一處處名勝,我就興奮不起來。比如遊人到了月牙泉幾乎沒有不留影的,我卻被那一圈鐵圍欄弄得一點也沒了情緒。想像中的月牙泉神秘得那是一隻神的眼睛。可是,那鐵圍欄與城市馬路上的圍欄一模一樣,就沒有什麼可拍照的了。再比如莫高窟。十幾年前就神往著,就準備了那麼多的激情,看了那麼多關於它的書和文章。
可是,到了那裡,只能看上3個洞穴。其它洞穴不開。據說,有的重要洞穴,看一眼就得花上120元錢。最貴的一個洞穴得400元。為了對得起這趟遠遊,我看了十幾個洞,在那一天的遊人當中,我可以算上看得最細最認真地了。我想努力地發現一點什麼,喚起一點什麼,更歷史一點更哲學一點,可是,我看了差不多一整天,也就是看一看罷了。我看到那個叫王圓祿的道士發現並開啟的那一處震動世界的洞穴,我沒有像散文家餘秋雨那麼激動。也沒有人家想得那麼多那麼深。我倒覺得讓外國學者拿走了那麼多寶貝也是對於中華民族文化的一次弘揚。令我深思的倒是莫高窟的維修。那是日本和香港有錢人投資的。保護人類文化的精神可佳,但我總覺得那一個個鋁合金門太現代味了也太商品味了。它與莫高窟不那麼諧調。再說陽關。那條大漠中的廡廊太缺少文化氣息了,而一些題字的碑文也敗壞了我的胃口。何況,那還不一定就是真正的陽關舊址。
名勝不該摻進人為的矯飾,名勝也不需要現代人躁動情緒。名勝也不是現代人附庸風雅的場所。別人激動你不一定就得跟著激動,別人說好你也不一定就得說好。你要學會用自己的心去感受名勝感受風景。否則,就不會有真正的收穫。
從柴達木回到敦煌,石油局的領導宴請我。席間,他問我此番之行對什麼感受最深,我說了那隻野鴨。我是用文學語言渲染了那個場景,效果極好。聞者無不感到稀奇。我說,那隻野鴨讓我看到了柴達木的魂靈,看到了柴達木的精神。我當時完全是按著我的邏輯詮釋這隻野鴨的行為。我說它是一種對於生命的張揚和展示,它以渺小向廣闊展示,它要向比它更高階的人類展示它的存在價值。它以這種怪異方式完成了一次鴨類的最高境界。它不怕外國車,不躲外國車,那麼快的速度它不躲使它具備了崇高的美學意義。我說得黨委劉書記哈哈大笑。
事後,我覺得我對野鴨的那種詮釋過於矯情。而矯情似乎成了當代文人的通病。特別是當我讀了美國人尤金&iddot;伯恩斯寫得那本《野生動物的性生活》之後,我對這隻野鴨的壯舉有了一種新的詮釋。這本書的作者花了30年的時間,研究了3000多個種類的野生動物的生態,而這本書在我國圖書館的特藏室裡也沉睡了30年。伯恩斯認為動物處在性興奮期時,其情緒上的巨大變化會突然出現。原已建立的習慣被打破了,性格變化了。最膽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