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地感覺到王九郎一直沒說話,只淡淡地望著她。
她這個樣子定然特別像沒見過世面的田舍郎、土包子吧,她不由覺得赧然,臉有些發熱。
王九郎好像沒有看到他的窘態,衝她微微頷首:“坐下吧。”
顧重陽依言坐下,順手端起王九郎放到面前的茶盞,一股清冽的茶香撲面而來,剛喝了一小口,就聽到王九郎道:“你今天來晚了。”
雖然是平靜的敘述的語氣,但聲音裡暗含的質問卻十分明顯。
這一聲質問來得太突然,她含在口中還未來得及嚥下去的茶水,差點嗆到自己,不由咳嗽了幾聲。
王九郎的聲音比剛才冷了幾分:“怎麼回事?”
顧重陽的咳嗽聲戛然而止,沒錯,她的確是嗆到了,卻不是很嚴重。本以為故意誇張咳嗽能避開王九郎的質問,沒想到他一眼就看穿了她的計謀。
她只得放下茶盞,一五一十道:“是今天去跟伯祖母請安的時候耽擱了一會,出門的時候就比較晚了。”
王九郎挑眉看著他,清冷的目光似寒江射月,隱隱帶幾分嘲諷:“就這些?”
她隱隱覺得王九郎可能知道她遇到郝邵陽的事情了,並因此有些不悅。
顧重陽忐忑地搓了搓手:“路上偶遇一位故人,與他說了幾句話,可能耽誤了一小會。”
說完,她抬頭一笑,討好地看著他:“我明天一定不會遲到了,我保證。”
可惜,這一次王九郎並沒有為他的笑臉所打動,只嘴邊噙了一絲冷笑,冷冷地看著她。
他的目光如犀燃燭照,讓她有一種無所遁形的不安。
“好吧,好吧。”顧重陽招架不住他犀利的眼神,繳械投降道:“我路上遇到了郝邵陽,他攔著非要跟我說話,我一開始是不願意的,但耐不住他苦苦哀求,就下車跟他說了幾句。他那人的性格十分執拗,我當時若是不聽,不知道還要耽誤多久。就算躲得了這一次,卻依然躲不了下一次。”
“你心軟了?因為他的幾句話甜言蜜語就想跟他和好了?”
王九郎放在腿上的手放回到身後,緊緊攥了起來,臉上怒色若隱若現。
“那怎麼可能?好馬不吃回頭草,他已經娶妻生子,我怎麼會做奪人夫婿的事情。”顧重陽不悅地皺起眉頭:“你把我想成什麼人了,我顧重陽再不堪,也絕不會做出勾。引有婦之夫之事的。再說了,他也並沒有說什麼,只是為從前的事跟我道歉,我已經跟他把話說開了,以後我與他再也沒有瓜葛了。”
“這還差不多!”王九郎自己都沒有感覺到他竟然隱隱鬆了一口氣:“你也不算太笨,知道他不是你的良人。”
“這跟笨不笨沒有關係,是我的心我的尊嚴我的底線,我以後的夫婿只能有我一個,絕不能再有其他的女人,小妾通房絕不可能,就是青樓楚館逢場作戲也不可以。”顧重陽理直氣壯道:“一生一世一雙人,我會全心全意的對待我的夫婿,他也必須全心全意的對待我,做不到這一點,根本不配與我談婚論嫁。”
王九郎的臉色越來越凝重,顧重陽的聲音突然小了下來:“我是不是太異想天開了。”
這絕不是異想天開,而是理所當然,王家先祖立下不許納妾的家規。數百年來,王家從沒有庶出的孩子,無納妾之男,無二嫁之女。無子就招婿,子女皆無就過繼,遵從的就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原則。
可沒想到,他的母親竟然破壞了這個規矩,還要與父親和離……
想起那些不堪的往事,王九郎心裡一痛,覺得頭也隱隱開始作痛,呼吸紊亂,臉色難看。
“九郎,九郎,你怎麼了?”顧重陽大急,趕緊走過來,推他的肩膀,只覺得他在微微顫抖,像是十分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