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有一瞬間突然靜了靜。
誰不知道顧重陽跟葛碧蓮不對付,這大喜的日子,她跑來做什麼。
葛碧蓮身邊跟著一個身穿寶藍色對襟襖的中年夫人,她胖胖的身材,塗的雪白的臉,一笑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用誇張的語氣道:“我們家老夫人逢人就說我們家六姑奶奶有福氣,六姑爺又上進又知道疼人,四小姐又漂亮又孝順,真真是打著燈籠也難找的。我從前還不信,今天見了四小姐才信了,我們六姑奶奶是掉進福窩了。”
說的話是葛碧蓮孃家嫂子南寧伯夫人,她今天也給顧重陽添妝了。
等她走到顧重陽身邊,上上下下將顧重陽好一通打量,又故作驚訝道:“瞧瞧四小姐這雙漂亮的杏眼,跟我們家六姑奶奶真真是一模一樣,雖然是繼母,可我瞧著就跟親生的母女差不多,怪不得人家都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她聲音又尖又細拔得又高,每說完一句話都要哈哈地笑,聽在人耳中格外難受。
這屋裡坐的,都是有頭有臉言談得體的夫人,她這樣粗鄙無禮大肆喧譁的樣子,讓眾人都瞧不上。
葛碧蓮看著嫂子這丟人現眼的樣子,只覺得心口一陣氣悶。
她特意差人帶信回家,讓家裡不要來人,隨便送個什麼東西裝裝樣子就可以了。可沒想到不僅她嫂子來了,還帶了特別豐厚的添妝禮,足足有三百兩之多。
三百兩啊,她們可真捨得。當初她嫁到慶陽侯府的時候,也不過給了她一千兩銀子的嫁妝。
那顧重陽是個什麼東西,平時對她不恭不敬,憑什麼顧重陽成親了,她的孃家人卻要來給顧重陽長臉。
葛碧蓮氣咻咻地站在門口不說話。
到底是姻親,南寧伯夫人這樣,顧家也沒什麼臉,英大夫人笑道:“夫人快請坐,今天特意來給重陽添妝,我們心裡感激的很,坐下來喝口茶吧。”
葛夫人哈哈一笑,站在顧重陽身邊故作親密道:“親家夫人不要客氣,我可是四小姐的舅母,如今四小姐出閣了,我這個做舅母的給外甥女添妝不是應該的嗎?”
說完,又是誇張地笑。
不知道情況的,還真以為她是顧重陽的舅母呢。
顧重陽氣得把臉轉過去,若不是因為她是新娘子,不能開口說話,她恨不能一杯水潑到葛夫人臉上去,問問她有什麼資格以她的舅母自稱。
葛夫人坐在了英大夫人身邊,接了丫鬟的端來的茶,笑著跟在座的夫人打招呼,等看到沈太太的時候,不由愣了一愣。
沈太太原本就長得好,這些年家庭和睦生活舒心,從不曾為生計發愁,不僅保養得當,而且為了不給重陽丟臉,渾身上下的穿戴沒有一處不講究的,坐在英大夫人身邊氣度一點也不比那些高門夫人差。
況那些夫人又跟她有說有笑,葛夫人一下子就誤會了。
“這位姐姐看著好眼生,不知道是哪位府上的夫人?”
她這話一出,屋子在座的夫人立馬就發出了幾聲輕笑,一個伯爵夫人竟然叫商戶人家的太太做姐姐,南寧伯也是開國功勳,如今沒落到這個份上真是丟人現眼。
“這位是我舅母。”一直沒說話的顧重珍突然開口了。
“你舅母?”葛夫人這次來除了添妝之外,還有想看看有沒有哪家小姐跟顧重陽交好,好為兒子物色媳婦的意思,所以一進門的時候她就將顧重陽身邊的姑娘們打量了一遍。
顧重珍跟四老爺長得太像了,葛夫人一眼就認出她就是葛碧蓮口中那個跟四老爺一個模子裡印出來的外室女。
一個外室女,開口說話之前也不叫人,就這樣大喇喇地接她的話頭,葛夫人當即就拉了臉。
“你一個外室女,就算上了族譜,也不過是個庶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