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黃的閃爍果凍樣的光澤;她那麼會化妝會穿衣服,死了之後,漂亮的衣服毀了,臉也扭曲得不成樣子;身體就更加醜陋了,內臟外翻,腸子亂流,腥味兒和臭味兒摻在一起。目睹許靜瀾的慘烈死狀之後,杭絕文明白了許靜瀾的話——她說“虧了”,那是她的心裡話,她壓根兒不想參與黑血人的戰爭;她對戰友說的“虧了”也是對她自己說的,因為她也很漂亮,她的漂亮得到過很多人的認可,杭絕文自己也覺得她漂亮,所以她就是很漂亮。杭絕文一直沒親口告訴許靜瀾她真的很有魅力,在她和許靜瀾之間,男人往往更喜歡許靜瀾——這一事實曾讓杭絕文很鬧心——雖然瞧不上那些男人,可杭絕文也希望那些男人來追求自己;男人們盲目追求自己的下場杭絕文都想好了——因為自己那不值一提的虛榮心得到了滿足,所以她會同樣輕飄飄地回贈他們一樣東西,那東西就是絕望。“既然你們追求過我,那我就讓你們知道什麼是絕望,也好讓你們對自己的層級有一個清晰的認知和了解。你們得明白,膽敢覬覦超越自己界限的東西,就應該被傷害得體無完膚。”——這是杭絕文打好的腹稿。可是,至今為止杭絕文從沒被人追求過,那種能入她眼的轟轟烈烈、要死要活的追求,一次都沒有過。
腦袋裡想了很多東西后,門又開了,這次進來的是兩個護士裝的女人。她們推來的小桌上有電鋸、藥劑以及厚厚的繃帶。
杭絕文再也無法克服自己的恐懼了——先前想了那麼多,她不過是想找回點勇氣,她想著人彘就人彘吧,有什麼關係,就是過程疼痛一些而已;現在她完全不這樣想了,現在她認為疼痛之後會是生不如死,生不如死之後則是不甘死去和一心求死的極度糾結——她會因為種種遭遇變成女瘋子,類似於曾經自己媽媽那樣的可憐的女瘋子。
現在,唯一能讓杭絕文有點寬慰感的就是前不久她親手送走的那個女孩——已經有人經歷過了那就無妨,何況那個女孩只是一介凡人,凡人能經受的東西,她杭絕文一樣可以經受。
深呼吸一下之後,杭絕文閉上了眼鏡,然後逐漸主動停止了呼吸。她被自己裝死的念頭震驚到了。控制自己的面板溫度慢慢下降,杭絕文心裡想:人是可以被嚇死的,他們總不至於防備一具屍體吧,到時候也許有機會。
過了一會兒,被憋不住氣的自己差點氣笑的杭絕文察覺到身邊的人還在不停忙碌,他們彷彿根本沒有注意自己在做什麼。裝死有用麼,杭絕文這時想,那個男人都說了,說外面還有大人物看著;就算被活活嚇死了,這些人也不會放過屍體;活著尚且要遭受切割之苦,死了豈不是更要任他們胡來?
“給她打一針鎮定劑,別讓她這樣抖了。”一個男醫生說。
然後杭絕文感到胳膊被叮了一下,蚊子那種叮咬。
“使用微量麻醉藥就行,這種人是不會被疼死的。”一個醫生說。
麻藥的針頭比較長,相比於普通針頭,杭絕文的痛覺更明顯了一些,勉強等同於被黃蜂蜇了。杭絕文覺得嘴唇很乾很麻,她還感到額頭上有滴狀物在滑動。杭絕文已經喪失了希望,連同希望一起喪失的還有她最基本的感覺和思索判斷能力。此時此刻,杭絕文唯一在做的就是祈求,類似於乞求的祈求,她將內心祈求外顯於眼神和動作——能不能一下子切割完畢,電鋸很厲害的,幾秒就能完事兒。
杭絕文的裙子被揭了起來,她感覺不到一絲羞恥;打底褲也被褪下,她依然感覺不到一絲羞恥;當冰涼的刀鋒抵在身上時,她的眼淚瞬間就噴湧而出了。
冰涼的手術刀抵在了胯部,就是上半身和下半身交接的地方。手術刀隨後又向下移動了一點,接著又移動了一點;手術刀每移動一下,杭絕文的腿就抽搐一下;最後,手術刀停在了她大腿根往下的一處。
沒有任何預兆刀刃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