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陷在愛情中,誰又不是飛蛾撲火?
許京推開那陳舊旅館吱嘎作響的門,對酒醉迷醺的老闆說:“給我一間房,就要剛剛那姑娘隔壁那間。”
“呃,那間房已經……”
他將一沓錢拍在油膩的案臺上,冷冷道:“你會有辦法的。”
…
眼見一個滿臉凶煞的男人,咧著大黃牙,拿了錢從旅館離開,他眸色一暗,取過鑰匙,步上那搖晃的樓梯。
昏暗的油燈,瘸腿的桌椅,散發著黴氣的床褥。
這就是她在上海住的地方。
許京將手工定製的西裝外套鋪在地上,靠著單薄的木板牆,一手擱在膝蓋上,支稜長腿坐著。半張臉貼在冰冷的牆壁上,剩下半張被微薄的光線打成油畫般的質感,在黑暗中影影綽綽。
隔壁響起了流水的聲音,大概是她在洗臉,只摻了一點點熱水,凍得嘶嘶吸涼氣。
她唱起了歌,胡亂拼湊,不成調子,赤腳踩在地板上,把自己摜到床上,用被子捲成蛹狀,心滿意足地闔上了眼。他想象著她熟睡的模樣,總是很好眠,恬靜而純真,無關容貌,只是讓人看了心安。
半夜,她起了一回身,給自己倒了杯水,因為是涼的,肚子有些疼。
許京聽得害怕,幾次站起身,想去敲她的房門,卻又怕打擾她,被誤認為跟蹤狂,急得一頭一臉汗。
然後,她重新睡著了。
夢囈兩次,蹬腳一次,傻笑一次。
透光的天色從窗簾外,漸漸亮到屋內。樓下響起小販叫賣早點的吆喝聲。他活動了一下僵硬的關節,抖抖外套上的灰塵,將皮鞋提在手裡,躡手躡腳地下樓。
“先生,這麼早啊?”老闆打著哈欠,諂媚一笑。
許京穿好鞋子,說:“那個房間我包了,你不要租出去。”
“好,好。”老闆一疊聲答應,“您還有什麼要求嗎?”
他頓了頓,輕聲道:“二樓拐角的那個姑娘,你記得提醒她吃早飯,不要讓她餓著肚子。”
…
許京回到公館,剛邁進門,便聽見一聲怒吼,“臭小子,你還知道回來!”
許如辛隨手扔過去的靠枕,被他輕輕鬆鬆抬手一把接住。
她氣得在大廳亂轉,尋找趁手的工具,“夜不歸宿!我讓你夜不歸宿!”剛拿起一根高爾夫球杆,抬首看到了許京此時的樣子,嚇得嘴唇一抖,“你怎麼把自己搞這樣?”
鬍子拉碴,滿身灰塵,眼下掛著一道青黑,下頜還有些傷口。
許如辛扔掉球杆,心疼地跑過去,摸了摸他的臉,“我的小祖宗,你這是和誰打架了?”
“姑姑。”他長睫一垂,沮喪道,“我是不是很沒用,很惹人討厭?”
“哪個混蛋在你面前胡說八道?看老孃不扒了他的皮!”許如辛怒了——這可是她一把屎一把尿養大的侄子,放眼整個上海,哪還找得到這麼俊的年輕人。
許京眼眶發紅:“那為什麼夏家要退親?夏敏元親自來跟我說,她不想嫁給我這樣的窩囊廢。她還說……還說姑姑一輩子嫁不出去,性格古怪,才會把我教成這副模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簡直倒了許家的門楣。”
許如辛雙目噴火,寒聲道:“退親?他夏家算什麼東西,敢欺負到我們許家頭上!我們姓許的高看他女兒一眼,還真把自己當成個人物了?”
“姑姑。”許京神色失落,低聲說,“家裡傭人太多了,看著心煩。我想搬出去住一段時間,一個人靜靜。”
許如辛捨不得,“你別聽他們亂說。你從小就是這麼多人伺候著,自己怎麼生活啊?”
“可我咽不下這口氣。”許京倔強道,“我想證明,就算我不是許家少爺,也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