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好人!
這廚房裡較空的一側本來就擺了兩張方桌,每個桌子旁都放了兩條長板凳,眼下一桌子上擺了幾盤熟菜,楊藍又在大嬸的指示下從鍋裡盛了白粥,從蒸籠屜裡拿了個饅頭,就在這廚房裡吃起早飯來。
楊藍這個曾經的記者在大嬸面前也只有乖乖被提問的份兒了,好歹談話都很放鬆,讓人不覺心情暢快。
大嬸問:“你就是前幾天新來的那姑娘吧?”
楊藍聽了一時不知道她口中新來的姑娘是什麼意思,便回答:“呃,我確實是幾天前才來到這裡的,到現在也還不是特別清楚這裡的情況。”她看大嬸一副隨口一問的輕鬆模樣,便試探地問道:“您知道我是誰,為什麼會來這兒嗎……?”
大嬸一邊洗米一邊道:“咳,這個我可不清楚,我就是一個做飯的,什麼也管不著。就是前兩天聽小蘿那麼一說,知道有這麼個事!”
“噢。”楊藍應了一聲,笑道:“小蘿這孩子挺有意思的。我記得他說他一直都是呆在這個山莊裡面的,怎麼會這樣呢?”
大嬸呵呵一笑,又道:“那可不是麼,我自己都多少年沒離開過這裡了。這孩子自打在這兒出生了就沒出去過。”
“噢——”楊藍恍然大悟:“原來您是小蘿的母親!我還以為……呵呵!”楊藍是以為,小蘿也是個沒爹沒孃從小被收留的娃呢。她暗暗為自己的想法好笑,這世上哪有那麼多身世特別的人吶!
大嬸也不以為意,笑道:“你初來乍到,自然是不知道的!小蘿他爹姓卜,你要樂意的話,以後叫他聲卜叔,叫我卜嬸兒就行了。”
楊藍會意一笑:“好嘞!”說起家事,卜嬸更加滔滔不絕了。楊藍猜想,在這個並不普通的偏僻美麗山莊之中,卜嬸的日常生活裡一定缺乏一個能和她暢聊家長裡短的合適人選。
卜大叔的前輩們也一直都是在這個紅蕉山莊裡當廚子的,卜大叔自然也是。問及怎麼不見他蹤影,卜嬸卻說他在山莊裡的另一個地方負責伙食雜務,楊藍便不細問了,只由著卜嬸自己的意願想到什麼說什麼,自己樂得做個合格的傾聽者。
卜大叔家裡挨著幾代都生活工作在這裡,只在每年裡特定的某個時間出去做一些必要的採購事宜,儼然已是一副隱居於世外桃源的生活狀態。一二十年前機緣巧合兩人相識,按卜嬸話說,她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只好跟著來山莊裡當個廚娘,這麼多年裡也就離開過兩三次而已。她覺得這樣的日子又簡單又清閒,再沒比這更好的了。
楊藍心裡不由得想,若是個無牽無掛的人,一家人住在這樣的地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自由自在無憂無慮,那世上也確實沒有比這再好的生活了。她這頓飯基本吃到了中午時分。接下來照例是個清閒悠哉的午後時光,楊藍恍惚間真有種在度假的錯覺。
楊藍是個不較勁的人,這往好聽裡說叫隨遇而安,換種說法也可以說是主觀能動性性不強,抽一鞭子走一步,沒人抽自然就萬年不動。紅蕉山莊空氣清新,環境優美,人又少得可憐單純無比,而眼下又沒有人來對她進行下一步的迫害,於是在她心裡,這樣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生活簡直美好的不能再美好了。
煙羅是個閒不住的小姑娘,又覺得自己親自看管楊藍有失身份威嚴,所以就把這項莊嚴的使命交給了小蘿。楊藍閒得發慌,又覺得小蘿這孩子挺好相處,就忍不住找話和他說。她問:“哎,小蘿,你那個煙羅小姐貌似也沒什麼可怕的嘛,你幹什麼那麼聽她?”
小蘿坐在湖邊不遠的草地上撿著身邊的石子兒向湖裡打水漂,他看了看楊藍,表情裡隱隱有種對牛彈琴的意思,道:“我聽她又不是因為怕她。”
楊藍看著他的神情心裡暗暗覺得好玩好笑,接話道:“那你聽她是因為喜歡她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