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一大卷鈔票扔到竹茵面前。
竹茵看都不看一眼:“我不要你的恩賜。我只求你們,對樹白……我走之後,讓他慢慢適應一下,幹萬不要再讓他犯病……”
“這個你放心。可是我也有一個條件,我與樹白的事。你可曾對人說過?”
竹茵蔑視地看方丹一眼:“別怕,我連你丈夫都沒告訴。”
竹茵果然當晚就走了,而且從此消失得無影無蹤。丁文健不敢問方丹,私下裡卻尋找過,可惜全無結果。而樹白在竹茵走後不久就犯了病,而且愈來愈重,成了不可救藥的精神病患者。他偶爾也許清醒一陣,但必定很快又糊塗起來,甚至瘋癲如狂……
是的,我們交手的頭一個回合,我贏了。我能夠不贏嗎?能夠不那麼做嗎?樹白痴心地戀著你,而你又懷著丁文健的孩子,丁公館就是再大,又怎能容得下你?何況,我也是一個女人,一個不幸的女人。我不能順心地愛我所愛,而那個本來愛我的人,又因為你而捨棄了我!
誰知道,我們要過整整二十年才第二回交手?又有誰知道,這一次我竟會敗得一塌糊塗,幽靈似的、虛無飄渺的你卻不戰而勝了。這就是命運?這就是報應?
也許我在決定留下你的女兒,同意她在我家當家庭教師時,就犯了不可挽回的錯誤,就決定了我最終的敗局。可是,我怎能不留下她呢?她是那樣清純可愛。她固然很象二十年前的你,可比你漂亮多了,有教養多了。而且,我不想瞞你,心底裡,我還有要和你鬥一鬥的願望,我不能放過這個機會。
禍患也就這樣開始了。事態一直髮展到我兒子的出走,你給了我沉重的一擊。當年我手拿水果刀是為了嚇唬你,可是你卻實實在在把它插在了我的心上。
而且,你在我心上還不止捅了一刀。樹白的失蹤是你捅得更狠、更深的一刀。是的,是這樣,絕對是這樣。
當樹白在花園裡那個小亭子旁邊,突然一把抓住我,並且把我弄得很疼的時候,我馬上就明白:是你借了他的手在報復我!我知道,他是在那兒尋找你喜歡的蝴蝶蘭,雖然臘月天,根本不可能有。我知道他那瘋狂的心裡,只裝著一個人,那就是你。只裝著一件事,那就是找到你。
哦,那令我至今想起來仍然心驚膽碎的一幕……
“告訴我,竹茵在哪裡,你把竹茵藏到哪裡去了?”
方樹白眼露兇光,惡狠狠地瞪視著方丹。
方丹的臉色憔悴,因為胳膊被抓而顯出痛楚:“我不知道,放開我!”
“把竹茵還給我,要不,我就殺了你!”誰知樹白越發地耍起蠻來。
“不是早告訴過你了:她死了,埋了。”方丹無奈地大叫,想用強烈的刺激讓他清醒。
但樹白好象並不糊塗,他把方丹一推,差點把她摔個跟斗:“騙人!阿根騙我,你也騙我!”
方丹又氣又急,一把拉起樹白的手:“那好,跟我走,我給你看證據。看見了,你就死心了。”
“到哪裡去?”樹白往後賴著身子,臉上突然露出瘋子特有的怯懦神情。
“到我房裡去,”方丹說,“給你看王竹茵墳墓的照片。”
象一條迷失回家路徑的牲口似的,樹自被方丹牽拉著帶到她的臥房。
幾張由私家偵探拍攝放大的黑白照片擲在樹白腳下。他俯身撿起它們,充滿疑惑地一張張看過去。他看到了王竹茵的墓碑,墓碑上鑲砌著他親手為竹茵畫的那張像。他靈魂出了竅似地捧著那張照片看了半天,突然雙手抱著腦袋,坐在地上豪陶大哭起來,那聲音就象冬夜原野上餓狼的嗥叫……
樹白失蹤了。我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失敗。無論我怎樣不顧一切地愛他,想用柔情喚醒他,牢籠他,都已證明是沒有用的。你攝走了他的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