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羅。父親上次寄了一萬八給自己,估計他的錢也差不多了,倆人是想讓自己先把彩禮錢墊出來,還得是自願的。父親是二婚,若自己不願意先墊錢,他倆也不好多說話,畢竟自己阿公、母舅他們還在旁邊看著呢。
“二伯,我一個小伢子,又不懂這些。錢都在二嬸那,你和傳勐伯商量著辦就是了。”
李家明這麼說,二伯是早有預料,可傳勐伯正色道:“家明,錢給了你就是你的,以後伯伯會讓你耶耶還給你的。”
農村裡後媽薄待繼子女的事太多了,傳勐伯這話讓李家明哭笑不得,可又不好說什麼,只能感謝他的好意。
知道自己侄子底細的李傳民也不好說什麼,邊扒著飯邊岔開話題道:“傳勐哥,我大哥腿腳不方便,這事得你來牽頭,他幫你打下手,你覺得呢?”
農村裡辦場象樣的婚事得五六千塊錢,有了上次餵豬潲的事,李傳勐也不放心再讓大堂弟去張羅,痛快道:“嗯,傳林過了房(過繼)就是二房裡的,這事也該由我作長房長兄的來牽頭。吃完飯,我們去跟傳健商量一下。”
農村裡辦紅白喜事,牽頭的‘提調’掌管錢物,傳勐伯這說法好,堂堂正正地讓所有親戚都無話可說。兩人匆匆忙忙吃完飯,到李傳健那裡一說,他也只好捏著鼻子認了,答應給李傳勐這位長房長兄打下手。
可是,剛從高考失敗的陰影中走出來,一心想去補習的李家仁兄弟,卻象打了雞血一般興奮。父母販菜賺了點錢,他們知道那是要供兩個更聰明的弟弟讀書用的,二叔做了幾幢屋肯定欠了賬;但三叔的脾氣好,現在他能賺大錢了,肯定會願意借錢給自己兄弟補習的。
等李傳勐兄弟一走,李家仁就迫不及待求自己父親:“耶耶(爸),你寫封信給三叔吧,他肯定會願意借錢的。”
已經吃好了飯的李傳健嘆了口氣,無奈道:“大伢,你三叔以前說過,要是你們考得上,他才會幫的。”
李家仁急性子,李家義可更沉穩一些,心裡的彎彎繞也多一些,反問道:“耶耶,你都沒去問,怎麼就知道他不願?還有二叔,他都當二老闆了,磚屋都做了一排,還差這千把兩千塊錢?”
頭髮花白的李傳健頹然嘆氣,借錢哪是那麼容易的事啊?說是兄弟之間打斷骨頭連著筋,可那只是一句話,當不得真的。從來都是錦上添花的多,可有幾個會雪中送炭?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李家道知道自己大哥、二哥從小就自私自利又刻薄,笑軍伢‘結巴子’、笑大姐、二妹她們‘木腦殼’、笑大狗毛砣他們‘蠢牯’……在叔伯們心中極為不堪。以前是黃泥坪只有自己四兄弟會讀書,叔伯們才捏著鼻子借錢,現在小堂弟帶著一幫弟妹上進,叔伯們還會那麼好說話?
現在他們自己不爭氣,考不到大學想補習,還如此逼父親去求人,加上過年時他倆逼自己過繼的事,李家道不禁憤然道:“大哥、二哥,你倆醒醒,上次家明是看在家德的面子上,才幫你們的。舊債都沒銷,你們還指望二叔、三叔他們會借?”
對於溺水的人來說,旁人眼裡的稻草就是他們所有的希望,誰潑冷水誰就是他們的敵人,性子更急的李家仁將碗筷一扔,怨恨道:“老三,你噴什麼糞?要不是當初家裡要我們考小中專,你以為我們考不上重點高中?要不是怕家裡供不起,你以為我們自己想去考小中專?”
這話捅到李傳健的痛處,四年前二弟被派出所抓了,欠下一屁股的債,三弟本來就是一屁股債,在外打工的四弟又只想著學開車、談戀愛,沒寄一分錢回來。他知道憑自己夫妻,沒辦法供四個孩子讀高中考大學,甚至兩個大的都供不起,這才跟肯定能考得上重點高中的大兒子、二兒子擺事實講道理,讓他倆去考小中專。
見父親低頭不語,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