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不死擦拭身上的酒水,青木理夏則在秘書阿久津次郎無奈的目光下挑釁般重重將空掉的酒杯砸在矮几上,紫眸微微眯起,全身酒氣但不見絲毫醉意,唯有與居酒屋外寒風如出一轍的冰冷:“我還要問你什麼意思!沒聽到她說‘不想’嗎?說不想就是不想,當著我的面強迫女人,怎麼,你看不起我,看不起青木家的繼承人,要跟我們青木財團作對嗎?!”
說不想就是不想,有多久沒聽過這樣的話了?櫻一陣恍惚,她不知道那些人是怎麼鬧開然後不歡而散的,只知道等她伏在地上止住淚水,包間裡就剩下那位替她出頭的小姐,以及,她噁心地瑟縮了一下,一個戴眼鏡的男人。
阿久津完全沒有注意角落裡的女侍,往後一倒,翹腿悶悶地找補:“這種情況確實不能認慫,多虧你能借題發揮拿財團來壓他啊,boSS。”
“行了,少閉眼瞎吹了,我也就能糊弄糊弄這些不清楚內情的勢利鬼。”青木理夏灌下一口酒,挑眉,“小姐,你歇夠了吧?我看這居酒屋的工作也不適合你,要不要考慮來當我的保鏢?”
“誒?”
別說櫻有多詫異,阿久津同樣緩緩打出一個問號。他瞅瞅老闆兼損友,青木抬起下巴,男人便順著她的視線注意到桌腿上出現的裂紋,當即倒吸一口涼氣。貼心的秘書當然會對老闆招待客人的場所極盡所能把控好每個細節,他可太清楚那桌腿在女僕進來前是完整的了。小哥一股腦爬起來坐好,頗為尊敬地望向梨花帶雨的性感女郎。他記得那老頭動手動腳越發過火的時候,這姑娘的手就搭在桌腿上,想必老闆不潑那杯酒,老頭的腦袋瓜濺上的就該是他自己的血了吧?小姑娘……他看了眼站起身來似乎比自己還高的女孩,默默嚥了口唾沫想,這位英雄太沖動了,要知道那老頭不是好相與的傢伙,絕對不會善罷甘休,老闆是救了這姑娘啊。
櫻哽咽著,透過朦朧的眼,她發現了兩個野心勃勃勢要打破狗屁規則的年輕同伴。
“喝嗎?”
青木撐著臉笑嘻嘻晃晃酒瓶,阿久津翻出一個沒被人碰過的杯子放上矮桌,做出邀請的手勢。
“……喝。”
回家的機會來了。
綾裡櫻與青木理夏、阿久津次郎就這樣成為了志同道合的朋友,當晚她還從學醫的青木小姐那裡得知,自己一激動就愛哭的身體不是因為“心裡藏著某種自己都沒意識到、需要男人啟發的渴望”,不過是先天的體質,被激素控制了淚腺而已。那是一種從內到外的徹底放鬆,他們嘻嘻哈哈藉著酒勁模仿最近最火的三國遊戲“桃園結義”,既然結義,櫻覺得理應來點“友情的證明”。兩個城裡人哈哈大笑,覺得未來的保鏢小姐過於孩子氣,可是無所謂啊,他們都結義了誒?還差這點事嗎?青木掏出據說在惠比壽神社開過光的招財金鈴,阿久津徵用給妹妹準備的紅色發繩,綾裡則戀戀不捨拿出過年時靈媒師們贈予普通村民、希望帶來好運的迷你勾玉。每樣東西剛好只有兩個,櫻拿了金鈴與紅繩,理夏眯眼將勾玉串進紅繩,次郎苦大仇深瞪著手裡的鈴鐺與勾玉,在姑娘們的大笑聲中揣進從來不離身的錢包內袋。
那大概是櫻最快活的時光,她戴上叮鈴作響的金鈴手鍊,舉杯與同夥們慶賀,以為接下來的時光只需要自己把武力當籌碼交換更加得體的工作,用攢到的錢努力去唸大學,拿到漂亮的學歷,學會實用的技能,就能用聰明人的方式保護好青木、阿久津,與他們一起努力,總能闖一番天地。
她彷彿從酒杯中搖晃的光影中看到自己揚眉吐氣回到倉院之裡,大聲宣佈沒有靈力也可以保護大家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