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詛咒我、殺掉我才對。”
蘭波露出困惑的眼神:“為什麼?”
“因為我曾經背叛了你,想殺掉你。”
黑髮青年沒有回應,目光依舊如此平靜。魏爾倫惱恨自己甚至無法在幻覺中見到真實的親友,亦或潛意識已經發現了異常,他慌亂地用最後一點力氣叫喊:“你這是什麼眼神?!再憤怒一點,再仇恨一點!殺了我,是我對你的後背開了槍,引發那場爆炸,害你失去記憶,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就死在異國他鄉!如果你真的是幽靈,你會變成這樣只有一個理由,那就是對我的怨恨!是這樣吧,蘭波?!”
求求你告訴我,你恨我。
傻瓜,蘭波怎麼會怨恨保羅呢?他,或者它,異能生命體遵守執念,鄭重向生前的親友道歉,坦言自己一直希望幫助他,還一度以為自己真的幫到了他。
“錯的是我。”
最殘忍的莫過於蘭波死前恢復記憶,從遭到背叛的痛苦中清醒,才崩潰醒悟給予對方的不過是自以為是的同情。在蘭波的印象中,他已經殺死保羅,一切無可挽回。然而體諒體諒吧,瀕死的人是沒有理智的。蘭波倒在地上,感受生命隨著血液不斷離自己遠去,他忍不住用逐漸遲緩的大腦思考,萬一呢,萬一親友活了下來,我是不是可以留下什麼,向他表達自己的愧疚?
彩畫集溫柔作出回應,異能伴隨主人而生,也隨主人而死。永遠忠誠的夥伴從一開始便將所有底細交付給異能者,於是蘭波發現了一生只可以用一次的方法。
蘭波的異能彩畫集能夠將死去的人類變成異能生命體,在亞空間內部任由主人驅使。生命體擁有生前的身體效能以及記憶,連異能都可以隨意使用。蘭波把這份力量用在了自己身上,把自己變成自我矛盾型特異點,停留在中也身邊等待一年,他竟然成功等到了保羅,並將這一特異點交給瀕死的他,用以維持親友的生命。
“你看起來不太喜歡我之前送的那份生日禮物,就把這個當作替代的禮物吧?生日快樂,很高興你能降生到這世上。”
這是蘭波留給他的最後一句話,隨後立方體亞空間急劇收縮,吸收進魏爾倫的心臟消失不見。蘭波不見了,不對,他在一年前就死了,魏爾倫明明是知道的,就像蘭波死前非常清楚一旦將自己異能化就不再是人類,而是持有記憶跟人格的表層情報,卻照樣為了等待甚至不清楚是否會來的親友做到這種地步。
魏爾倫活了下來,後面的事沒什麼好說的,他接受了港口黑手黨的庇護。他已經沒辦法像以前那樣使用取之不盡的重力異能,生命卻也不再是牧神隨手擺佈的武器。那是蘭波在這個世界最後的印記,是親友給予他的最後一份禮物,魏爾倫不能死在聞風而動的歐洲異能機構手上,誰都不可以奪走這份禮物,他自己也不可以。
魏爾倫被關押進港黑總部的秘密地下室,說是地下室,其實佈置華麗,設施周全,黑手黨對有用的傢伙從來不吝嗇小恩小惠。魏爾倫不在意這些,地下室常年昏暗,他討厭面對燈光下孤零零的影子,獨自在黑暗中回憶蘭波寫過的詩,按照首領的命令教人暗殺,等待中也隔幾年下來一次陪他喝酒。
最殘忍的是從實驗體的噩夢中清醒,魏爾倫才發現自己所能擁有的最美好的人已經離他遠去。
九年了,魏爾倫越來越倦怠,真切的懷念變成機械性重複。當他發現自己開始由衷期盼某天早晨再也睜不開雙眼的時候,他真的感到一股刺骨寒涼,魏爾倫不想辜負蘭波的祝福,但活著為什麼會那麼痛苦?
“很高興你能降生到這世上。”
這個世界到底有什麼好?
魏爾倫委屈擺出側耳傾聽的模樣,親友竊竊私語,可憐他什麼都聽不到。蘭波坐在對面擔憂地望著他,暗殺王衝空氣回了一個安撫的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