擴大,物資勉強可以頂住。
兩個月過去,營養針劑徹底告罄,賬戶餘額即將撐不住飛漲的物價以及目羅孤兒院遠超其他同等規模孤兒院的支出。
三個月過去,白虎肆虐成災,院長重拾外出乞討的舊業。
“抱歉,華宮先生。”
川野製造的社長短短几個月彷彿老了十歲,頭髮白了一半,梳得照舊齊整,不幸掛在耳根的幾根亂髮與疲憊至極的眼神還是洩了底。他向來樂善好施,多少名不見經傳的小型孤兒院都仰賴社長先生的慷慨解囊,但是現在不行,起碼這段時間不行。他是目羅孤兒院多年來最重要的金主,更是這份偌大產業的社長,必須先為自己的家人、公司的幾百名員工,以及員工背後的家庭思慮周全。
華宮良治能說什麼,他什麼都說不了。社長先生想帶領他在意的人活下去,目羅孤兒院哪怕為了以後川野製造緩過勁來能夠繼續資助,他也不可以多說什麼。都是為了活下去,這誠然沒錯,只是孤兒院的大家還能見到那個“以後”嗎?
華宮不知道。
完成之後的社交程式,西瓜頭男子謙遜鞠躬,退出社長辦公室。他應該趕緊壓制無用的混亂思緒,想辦法找其他人求助,能找誰呢?
華宮良治惶然無措地經過前臺,前臺小姐經過多次削減就剩這一位了。小姐臉上還有幾分稚嫩的氣息,那氣息平常被社畜的味道遮掩,只有面對這個男人,這個曾經威武嚴厲的男人,她彷彿又變回了那個無處可歸的可憐女童。
女郎攥緊單薄的錢包張張嘴,半晌無力垂眸,逼迫自己不要凝視訪客越縮越小的潦倒背影。
對不起,院長,我、我也想活下去啊!
華宮知道了也不會怪她的,“活下去就好”,這是他以身作則,一貫教導孩子們的人生哲理,稍有動搖,便又被這場完全與他無關的萬億黑錢災難徹底夯實。
心情是最不需要考慮的東西。
華宮良治無暇惆悵,居然有空站在馬路邊上發呆。
還能去哪裡?所有公司日子都不好過,川野製造已經是孤兒院最後的希望了,去找勞德家嗎?
華宮不想去勞德家求助。
他們已經幫了自己太多,房子的事,匿名捐款人的事,言語單薄,表達不出他分毫的感激,可以說是一輩子無以為報。
孤兒院是無底洞吶,除非橫濱不再是黑手黨的巢穴,但這怎麼可能呢?華宮記事起橫濱便屬於白天光鮮亮麗的政府,屬於夜晚橫行霸道的黑幫,唯獨不屬於普通市民。窮苦逼出暴力,暴力進一步製造貧窮,孤兒是救不完的,撕開雙方默契保留的面紗,求完一次就不可能沒有下一次。
他不想有下一次,不,是第一次都不要有。
華宮良治是人啊,脫離孤兒院院長的枷鎖,他也想珍惜自己意外獲得的純粹善意,他也想用心經營一段剛剛起步的奇特友情,他也想在新朋友面前稍微有一點尊嚴地活著,一點點就好。
生存容不下他這一點點的奢望,心情是最不重要的。
華宮良治想通這一點——他其實應該更快想通這一點——綠燈亮起,人群疲憊地向前湧去,寒風刺骨,他突然好冷,雙腳像是灌了鉛似的沉重。
“我必須找一個安靜一點的地方。”男人渾渾噩噩轉身,“我必須、必須打電話問問……”
“華宮先生,對嗎?”
華宮良治緩緩眨眼,困惑回頭,發現一個銀髮紅瞳的高大青年正不耐煩地打量自己。
男子一身白衣,長披風不像市面上常見的款式,面料也不像華宮見過的任何一種材質,配合臉上金錢權勢滋養出來的傲慢表情,院長先生可以肯定這是位貴人,他絕對不應該認識的貴人。
華宮良治搓搓手,擺出小人物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