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傳宋太醫來。”
任莊太后怎麼精明冷靜,此時也露出了慈母本色,她急的眼眶都紅了,伸手把順治摟在懷裡,沒說話,眼淚先流下來了。
順治咳出那口血,倒覺得心裡鬆快多了,他瞧瞧床前,圍滿了嬪妃和幾位親王,鄭親王雪白的鬍子微微顫抖,見他瞧過來,只喊了聲皇上,眼淚也下來了。
“你們這是做什麼?”
順治強笑道:“朕已經醒了,這不是好好的嗎?那個布庫呢,沒人為難他吧?”
簡郡王一愣,皺眉道:“那人竟敢傷害皇上的龍體,奴才已經著內務府把他關起來了。”
順治又咳了兩聲,一口血到了嗓子眼,他怕莊太后擔心,愣是嚥下去了,這才輕聲道:“快放他出來,是朕讓他真打的,怪只怪朕學藝不精。”
莊太后忙道:“皇上既然這麼說了,快放了去,免得皇上又費了神。”
簡郡王雖不甘,但也領旨去了,正趕上宋太醫進來,他便拉著那宋太醫道:“我也有些不舒服,晚上你來我府裡幫我把把脈 。”
那宋太醫在宮裡早混成了人精,趕快抱拳道:“是王爺瞧得起小的,小的晚上一定過去。”
簡郡王微微一笑,揚長去了,那宋太醫卻苦笑著搖搖頭,夾著藥盒子進了屋,先給太后皇上請了安,這才拿出個絲棉的黃色小枕頭,三指懸虛,聚精會神地把起脈來。
莊太后淡淡道:“你們都出去吧,屋子太小憋悶地慌,鄭親王留下就是了。”
宋太醫把了半盞茶的功夫,眉頭是越鎖越緊,順治只是微笑,偶爾咳嗽兩聲,莊太后卻是愁眉緊鎖,不時地和鄭親王交換個眼神。
“回太后的話……”宋太醫收回手指,躊躇道:“臣冒犯天威,不知可否多問一句,萬歲爺四年前左右,可受過重傷?”
莊太后微微一怔,立刻不自然地瞟了順治一眼,見順治合了眼像是又睡著了。她遲疑了一下,輕聲道:“宋神醫果然好脈息,四年前……皇上是曾受過傷,傷在脾肺。”
宋太醫籲出口氣,不斷捋著自己飄到胸前的鬍子,似乎遇見樁極為難解的事情。
鄭親王眼光閃爍,忽然道:“難道是舊傷復發了?”
宋太醫彎腰道:“太后請一邊說話。”
鄭親王心裡一顫,莫非真是不好了,他倒是真心扶持心疼這個侄子,立刻覺得心裡發酸,老淚縱流。
莊太后在心裡嘆口氣,帶著他走進旁邊順治更衣用的小房間裡,輕聲道:“如何?”
宋太醫嘆道:“臣觀皇上的脈象,竟是十分奇特,似是十年前受過重傷,且傷在脾處,脾乃生血之源,若是換做他人,恐怕早就血竭而亡,而皇上卻不知為何還能活到今日。這次受傷,波及到了舊傷之灶,一般的藥石怕是沒用了。”
莊太后臉上神色不動,只是靜靜地凝聽,又尋思了半晌,才道:“你回去吧……脈案只說按脈弦細,是血虧之症,若是有人問起來了……”
宋太醫如何不懂,忙跪到地下磕頭道:“臣謹遵懿旨。”
兩人說完了話,便走出房來,鄭親王正急的什麼似的,忙迎上來問:“皇上的病,倒底……”
莊太后微微一笑,平靜地道:“不過是傷到了脾,還不是老毛病,以前配的藥倒還有,拿出一丸吃了就沒事了。”
鄭親王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長長了舒了口氣,就見莊太后遣了太醫,側坐在床邊,輕聲喚道:“福臨,福臨……”
順治只是閉著眼睛不語,莊太后心裡一軟,想讓他繼續睡著,但瞧見他蠟黃的臉面,又不得不硬起心腸拍拍他的肩膀,輕聲道:“福臨,先醒醒來,額娘有話要問你。”
順治略略張開些眼睛,皺眉道:“額娘……”莊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