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看清楚,哀家是太后,大秦國的太后,王上的娘,還不快把門開啟。”
守門的就像吃了豹子膽,硬頂著就是不開門:“王上有令,私開牢門者,斬,太后見諒,小人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抗命。”
門不開,想進也進不去。
我只能喝令蘇紅:“走。”
蘇紅小心翼翼道:“太后要去芷陽宮?”
“不去。”我咬牙恨恨:“既然他不認我這個娘,我也不認他這個兒子,來人,擺駕,去離宮。”
蘇紅吃驚道:“太后,離宮在雍城,沒有王上許可,擅自離開咸陽,只怕……。”
我冷笑道:“難道他還敢弒母。”
蘇紅遲疑道:“太后還請三思……。”
我怒道:“你到底是我的人,還是他的人。”嚥了口氣,稍稍冷靜:“放心,我不是一時衝動,這個咸陽宮,我早就住膩了,離了也好,省得看他的臉色,你去,通知國舅,我要他一路護衛。”說到這裡,心一動,忍不住嘆了口氣:“現在,我只有信哥哥了。”
羋羿滿身酒氣,手裡還提著個小酒壺,搖搖晃晃地出現在我面前。
我上去拽住他大力搖:“哥,快醒酒,不然我可澆涼水了。”
羋羿立刻站穩身子,苦笑著搖搖頭,睜大眼睛上下打量我,“你想走?王上知道嗎?”
提起那個人就生氣,我狠狠一拍桌子:“不是我想走,是他已經容不下我。”贏政一天天長大,稚氣漸褪,銳氣漸長,早已不是當初那個默默折玫瑰的可愛小秦王。
羋羿狐疑道:“你真得要走?決定了。”
“開弓沒有回頭箭,說走就走。”我咬牙,見他臉色有異,放緩語氣道:“放心,只是暫時去離宮而已,我心裡悶得慌,想找個地方休息,除了哥,誰也不想見。”
沉默一陣,羋羿反問:“因為郎中令大人?”
我一向知道他訊息靈通,想不到靈通到這個地步,怪不得子衍說,要除呂天放,唯有他。
我的這位哥哥一直在努力塑造一種舉世皆醒我獨醉的酒鬼模樣,有誰知道最醉的那個人其實是最清醒的。
我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不過,我並不害怕,因為他這樣做,完全是出於對我的關心。
“是,也不全是。”在他面前,我並不需要隱瞞:“我知道蒙恬錯在哪裡,他是王上的人,現在卻只認我這個主子,王上罰他,是要他想明白,誰才是他真正的主人。”
想起來就心酸啊,看著長大的小秦王,再也不是從前的萌少年,他渴望權力,渴望掌控一切,不容許任何人凌駕於他之上,連我這個母后也不能例外。
羋羿點頭:“即然如此,你去雍城是為何而去?”
我朝他眨了眨眼:“哥哥都知道了,還問妹妹作什麼。”
羋羿一笑,放下了他的酒壺:“那就出發吧。”
仗著國舅爺開路,我和蘇紅很順利地離開咸陽王宮,趁夜色出了城,直往雍城絕塵而去。
我來這裡當然不是為了緬懷過去,也不是為了和小秦王鬥氣。
其實我另有打算。
這裡離咸陽宮十餘里,說遠不遠,說近不近。
經過這麼多事,我也確實需要靜下心想一想,理清頭緒。
雍城離宮有很多酒,上好的酒,羋羿一下車,就開始喝酒,一杯接一杯地喝,一直喝到醉,醉到人事不省。
蘇紅悄悄給他蓋上被子,低下頭,看了他一眼,我從未見過她如此溫柔的眼神。
她慢慢退出來,關上門,一回頭,觸到我探究的目光,迅速別過臉。
我走到窗外,朝裡面瞟了一眼,羋羿似乎睡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