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似曾相識的心情在叢傑眼前如潑墨畫一般,清幽幽的暈開。
多少年前,有個讓他誓言要相愛相守一生的女子,也是這般垂首任他為她覆上紅巾。
他目送她走向另一個深情男子。
還以為自己早就忘了那種椎心的痛楚,眼前,酸楚的情緒竟在此時從胸口蔓生。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他低啞的聲音中摻著一絲哀傷。
“大蟲說什麼滋滋滋啊,哎呀蓋著我的臉,我怎麼走路啊!”溫喜綾仍哇哇哇的抗議著。“這吃人的規矩,連成親都要虐待女人,穿成這樣還得蒙著臉走路簡直混蛋透頂!”
“大部分的女人在這一刻都還滿歡喜的。”叢傑眨眼,覆在眼前的迷霧霎時散了。
“去!我才不當那些笨蛋。”
“……”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呼吸拂動了紅帕,軟軟地摩挲著她的臉,很舒服,也很令人心安,溫喜綾的所偶煩躁情緒奇蹟似的沉澱了。
她咬唇,不懂這種怪怪的感覺從何而來,大概是鳳冠把她腦子壓壞了,她竟然迫切想知道叢傑到底是在嘆氣還是在偷笑。
“喜綾兒?”
“什麼?”她仰頭掀開紅帕,眼睛對上叢傑的。
怪怪的今天他特別愛惹她生氣,偏偏她又特別想瞧他的樣子。
吵翻天的音樂停了,喜婆大搖大擺的進門開,尖著嗓門催促:“張老爺子怎麼不在門口等啊?於禮不合啊,這要是誤了時辰,那可不得了!”
“咦?你是哪位?張老爺子呢?”喜婆上上下下打量著叢傑。
“我是?”
“遠房表叔。”新娘鬆開紅帕,搶著回答。
“我沒這麼老吧……”他抗議,非常不樂意與她年紀差怎麼一大截。
“張老爺子呢?”喜婆覺得怪,仍在屋裡張望著。
“說誤時辰出大事的是你,眼前囉囉嗦嗦的也是你,不煩啊!”
喜婆被罵得噤聲,代娶的卓家管事也在門外連聲催促。
“快上花轎吧!”喜婆上前扶她。
走沒兩步,溫喜綾就被鳳冠的重量及喜婆無法配合的腳步弄得跟艙。
“媽的!真是個死人玩意兒!”她低吼,推開喜婆,兩手上舉護住鳳冠,那模樣像是個醉酒的人像極力穩住重心,顛顛倒倒的往轎子飄去。
看著喜婆聽聞那句粗話時幾乎要翻白眼昏厥的表情,叢傑想大笑,卻只能痛苦的逸出一句嘆息。
怎麼她所經之處,總會生出鬧劇一場?
丟下一串花炮,喜婆按禮俗高喊了幾句吉祥話,樂隊又熱鬧滾滾的吹奏起來,隊伍浩浩蕩蕩的走了。
目送花轎走遠,叢傑的好心情似也被那樂音裡的噴吶聲給吹得不見。
張家破茅舍回覆成以往的寧靜,他獨自坐在半傾塌的矮牆上發呆;他不明白,事情怎會不如他預期般的發展,他本來以為她會改變心意,放棄上花轎跟他走的。
但……結果是,她真的拋下他走了。
不如就趁現在回揚州吧!那女人跟他非親非故,她愛怎麼鬧隨她去,腦子裡的聲音跳出來這麼告訴他。叢傑這麼想著,但兩隻腳卻牢牢釘在地上不肯動。他怎麼想怎麼氣!
所有的情感迷霧已經轉變成暴雷驟雨。
她寧願跟一隻公雞拜堂,也不瞧他一眼!
最氣人的是,她也沒求他留下幫忙的意思,實在是嘔死他了!
冗長的隊伍在林間行走著,花轎裡的溫喜綾被搖晃到快窒息,沒留神外頭一陣兵荒馬亂,她差點從突然靜止的轎裡滾出來。
原來待娶管事懷裡的公雞突然像瘋了似的亂跳亂飛,還在隊伍間鑽來鑽去所有人來不及反應,一曲迎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