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不則聲。
過了半日,星兒才輕輕扯著黛玉的衣袖撒嬌道:“額娘,鬼狂原沒有什麼對不起女兒之處,只是女兒和他鬧脾氣,才回家來的。”
頭又往下低了低,腮上現出一絲嬌紅之色,似白玉抹了一層淡淡胭脂,嬌豔欲滴,越發顯出她爽朗中的春柳扶風之態來,輕聲道:“再說,他並不知道我是公主,我又故意瞞了他去,因此他先前並沒有找來的。”
黛玉訝然地看著星兒小女兒的嬌態,怒氣卻並未斂半分:“說這話,越發該罰那什麼勞什子鬼狂了,我們家的星兒,清清白白的女兒家,還沒行了大婚之禮,也沒昭告了天下,便想當他家的媳婦不成,卻叫我女兒吃了這許多苦頭,人言瑣碎,損了我女兒的清白名聲,非罰不可。”
黛玉素日雖對兒女寵愛,可是在這裡,卻現出剛硬的一面來。
可把星兒急得腦門子冒汗,跺了跺腳,嚷道:“額娘!”
黛玉瞅了她一眼,輕哼道:“便是你叫阿瑪也不成!”
星兒轉過頭去看雍正,誰知雍正卻閉上雙眼裝著歇息,越發惹得她惱了起來,也知道雍正和黛玉必定不饒了鬼狂的,不由得在屋裡徘徊不定,伸長了脖子往外看,透過重重雨霧,雙手絞著,擔憂得要命。
看著女兒焦急的神色,臉上的擔憂如春水之深,黛玉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女兒確實是長大了,也有她最剛硬的一面,不由得心頭湧上了一股心酸與輕鬆,心酸自己再也不得見到兒孫笑顏如花,輕鬆著最令自己擔憂的女兒也終將有一個極好的歸宿。
想到這裡,黛玉便低頭看著瓶中插著的杏花,離開了枝頭,果然容易凋零,紅苞兒綻放出來的白花,花邊微微卷起,竟是有一份悽惶和悲愴!
再望窗外,雨濃聲重,不知何時落了極多的杏花在地上的積水中漂浮,如同一隻只承載了愛與希望的紙船,在雨中無依。
忽而一道黑影映入眼簾,黛玉悚然一呆。
卻是門口那長長的荊刺刺入血肉裡的聲音傳來,而那面色已經極其蒼白的鬼狂依然挺直了肩背,跪行在荊路上,地面上血色氾濫,一旁的星兒早已泣不成聲。
黛玉看在眼裡,自是心中一鬆,既能如此跪荊請罪,可見心中之堅定,嘆氣道:“弘曆,快攙了他起來,找有朵先生來與他看視。”
一旁宮女打著雨傘,正逗弄著懷裡娃兒的弘曆,忙吩咐小太監攙扶鬼狂起來,眼裡也盡是讚歎之意,能一路跪行至此,那得多大的堅定?
鬼狂卻當不見,定定地望著站在門口的黛玉,道:“鬼狂請皇后娘娘將星兒許配給鬼狂,鬼狂當以性命發誓,一生不負卿心。”
雙目仍舊湛然有神,目光到處,隱然一種極凌厲的氣勢迸發而出。
黛玉聞聽此言,如今這個地步,倒也不好從中阻攔,便只能看著星兒。
那星兒早已是淚流滿面,撲到了鬼狂身邊,伸手就要拉他起來,喚道:“狂哥,你起來,快起來讓我瞧瞧你的傷勢。”
雨落成滴,可是雨水無鹹無澀,她臉上的淚滴落在鬼狂蒼白的唇上,引得鬼狂卻是一笑,抬手拂過她頰邊落下的溼發,輕聲道:“不礙的。”
星兒抱著他在雨中痛哭,回頭望著黛玉,眼裡祈求之色極濃重。
黛玉瞅著她,點點頭,嘆道:“傻孩子!”
這句話,悄然如杏花墜落在雨中,不知道是在嘆息星兒之憐,還是嘆息鬼狂之痴,不過卻是點頭了,也算是答應了鬼狂。
“好了,星兒,哭花了臉,像你額娘養的小貓似的,扶著他快起來,到東暖閣收拾去,你額娘點頭便是答應了。瞧你額娘一時倒是忘了你是醫者了。”
不知何時,雍正扶著李德全的手已經出現在門口,若有所思地盯著鬼狂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