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下班,一定也餓了,我們吃完再談不好嗎?如果是飯菜不合口味——”
齊修遠向後靠在椅背上,瞪著他:“我不餓。”
蕭厲沉默了一會兒,點點頭說:“那我們就先談。林子,撤了吧。”
低眉順眼的暴力分子們明顯帶著鬆了一口氣的表情把那些華而不實的東西依次搬走,在蕭厲的示意下也站得遠遠的,老大和老師之間只剩下光滑的地板。
少了黑道小弟們的環伺,齊修遠情緒平靜了不少,他瞥了蕭厲一眼,忽然不想正眼看他,於是垂眼看著木地板的紋路,只聽蕭厲的聲音道:“齊老師,您見過蕭楊了吧。”
齊修遠簡潔地恩了一聲。
“蕭楊是個好孩子,他從小就仁義,頭腦也好。現在他工作穩定,收入也算是高的。”蕭厲誠懇地說,“別的事您不用擔心,我這邊的事情,蕭楊從來沒有摻和過。”
齊修遠不說話。
“齊老師,我聽蕭楊說起過您,我對您也敬重。我跟您說實話,我自己走了這條路,就不會讓親弟弟也跟著走。他也很爭氣,上學、出國、工作,都是憑藉自己的努力——”
“不可能。”齊修遠說。
“齊老師……”
“別的不說,他出國的錢哪兒來的?”齊修遠抬眼看他,“那時候他一個學生哪兒來的錢?他剛回國就找到這麼好待遇的工作,真的跟你一丁點兒關係也沒有?”他輕蔑一笑,“就算沒有經濟關係,他總得叫你一聲‘哥’吧?”
蕭厲皺了皺眉頭,剛要說什麼,齊修遠已經站起身向他走過來,在他面前彎下腰,盯著他的眼睛問:“很疼吧?”
“還行。”蕭厲向後挪了一下。
齊修遠又湊近了一點:“蕭先生,你們道上的規矩我不懂,但我相信,讓你受傷的那個人現在比你還疼。你肯定讓他百倍償還你的疼痛了吧,可能是剁了他的手,也可能是剁了他的腳,這些我不關心,我關心的是,有一天他想讓你百倍地償還他的疼痛的時候,你怎麼保證你的親人不被牽連?”他冷笑,“到時候蕭楊出了事,素素怎麼辦?”
蕭厲盯著他,抿緊了嘴沒有說話。
齊修遠直起身,退開兩步,嘆了口氣:“蕭先生,我們是本本分分的普通家庭,不想莫名其妙惹上麻煩。你是隻有一個弟弟,可我也只有一個妹妹。”
蕭厲皺起眉頭,調開目光,臉上的神情讓齊修遠想起被自己教訓得啞口無言的學生。
高大的黑道大哥坐在沙發上,看上去卻真的很苦惱。
齊修遠無端心裡一軟,更難聽的話就沒有出口,沉默的氣氛在兩個人之間傳遞。
過了一會兒,齊修遠才撥出一口氣,說:“蕭先生,沒別的事的話,我想回家了,明天還有課。”
蕭厲連忙起身:“齊老師,我讓人送您回去。”
想起那輛把自己從校門口“運送”到這裡的加長林肯,齊修遠臉色變了變:“不用了,我不想引人注目。”
蕭厲這點眼力價還是有的,馬上說:“齊老師不想張揚,我讓他們換輛車。請您別推辭,這樣我也心安一點。”
齊修遠跟著他的小弟出來,門口已經停了一輛低調的黑色轎車。
臨開車前蕭厲出來敲了敲他這側的車窗,齊修遠還在猶豫,司機已經把車窗放了下來。
“齊老師,您拿著。”蕭厲遞過來一個盒子,“影響了您的胃口非常抱歉,這個您拿著當宵夜吧。”
齊修遠想了想,接了過來,盯著他的眼睛很真誠地說了句謝謝。
回程的路上,司機面無表情一語不發,齊修遠莫名煩躁。
看上去的確畫素素說的,不像個不法之徒,他想。
不,不對,他又堅定地告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