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七夜終於知道,與人動手的感覺。
只有不怕死的人,才配活著。
這是李七夜對第一次動手,以性命相搏換來的感悟。
第二天上午,曹阿蠻帶了禮物,前來拜訪李七夜,感謝他昨天仗義出手,幫他捉住了那妖人。
李七夜問起那妖物來歷,曹阿蠻笑道,“是大悟山成精的狼獾,幾十年前,偶爾在東海之濱路過,見到了正在噴雲吐霧的蜃妖,當時便驚為天人,想要與蜃妖交好。”
李七夜笑道,“真想不到,妖精也有一見鍾情。”
曹阿蠻也笑起來,“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出乎於本能,卻能止於禮。獸類也是如此,但獸類沒有禮數束縛,因此所作所為,在我們看來,便是離經叛道。”
李七夜微笑道,“我見過東海蜃妖,長得非常美貌,白衣飄拂如雪,好像姑射山仙人,那樣的蜃妖,如何能看上狼獾?”
雖然都是妖族,不用講求門當戶對,卻也要彼此相差不多。狼獾與東海蜃妖,相差之大,已經不是天上地下可以比較。
曹阿蠻笑著說道,“那狼獾倒也耿直,對蜃妖說,你不喜歡我,是你的事,但我中意你,是我的事,從今以後,我不會煩你,但你的事情,我都會幫忙。”
李七夜微笑,“想不到那狼獾如此醜陋,卻還是個大情種。我昨日遇刺,便是與此有關?”
曹阿蠻點頭,“大人在池塘冰凍東海蜃妖,之後放她離開,蜃妖離開大人府邸之後,恰好被狼獾所化男子遇到,他苦苦追問,東海蜃妖也只說,來向李大人與董校尉討教,不想敗北。
那狼獾卻看出,東海蜃妖所言不實。想盡辦法,得知實情後,當時便要找兩位報仇,卻被蜃妖喝止,蜃妖迴歸東海之後,狼獾再次來到京城,先將董校尉傷了。
當時董校尉醉酒,給了狼獾可乘之機,但狼獾只想給董校尉一個教訓,不想殺人害命,既有損修行,還會得罪天上金仙,實在是得不償失,因此只是用利爪,將董校尉後背劃傷。
他本不認識大人,卻在買餅之時,與大人偶遇,他見大人書生模樣,便生了輕敵之心,向將大人堵在小巷中,加以教訓,卻不想被大人教訓了一頓。”
曹阿蠻比董超善於言辭,短短几十句,便把前因後果,說的一清二楚。
李七夜頻頻點頭,曹阿蠻趁機問道,“大人打算如何處置這狼獾?”
李七夜愕然,“這是斬妖司該決定之事,為何問我?”
曹阿蠻笑道,“斬妖司斬妖,也是遵從朝廷命令,現在朝廷並無命令斬殺狼獾,我們也不敢妄下殺念,不如多等幾日,我去查清,這狼獾是否另有惡行後,再做決定。”
李七夜點頭稱是。曹阿蠻躬身離去。李七夜起身,站在二門內相送。
曹阿蠻遠去後,清風轉身問道,“老爺,這曹大人好有規矩,知道捉住狼獾,大人出了大力,因此特意來詢問大人意思。”
李七夜微笑搖頭,沒有說話。
有些話,可以對清風說,但有些不可以。
曹阿蠻此行目的,並非清風說的那樣單純,其中包含極大心機。
他應該想要處死狼獾,卻因為沒有朝廷恩准,便想來試探李七夜口風,一旦李七夜露出殺意,他便會乘機遊說李七夜,讓他向朝廷請殺令,也可能回去之後,說一句,志妖司李大人有令,狼獾當殺,便揮刀接將狼獾殺了,
如此一來,如果朝廷問責,曹阿蠻便會將過錯,推到李七夜頭上。若不追問,便萬事大吉。
李七夜只是單純,但並不傻,若是真的只是個書呆子,不懂變通之道,又怎能做了探花郎?
為了以防萬一,李七夜命清風出去打聽情況,天快黑時,清風才回來。抹了抹額頭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