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對我的身體動了手腳。」
季行覺按著左胸,感受著溫熱的面板下均勻而穩定的心跳,戚情都知道了,他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戚情,我不是不信任你,我只是不信任我。」
「我怕某天一覺醒來,發現我手上沾滿了你或者誰的血。」
所以他搬出了戚家,獨自住在郊外的公寓,恐懼與人深交。
戚情的眼眶似乎有些發紅,呼吸略微沉重:「你身上的那些傷……」
「你不是問我為什麼要轉而研究仿生智慧,研究樣本又是從哪兒來的嗎,」季行覺平靜地拉開領口,「這就是我的研究樣本。」
明明那些傷口已經癒合到幾乎看不清,戚情卻覺得他是在撕扯結痂的傷,將連皮帶肉、血淋漓的口子展現到他面前。
季行覺很勉強地笑了一下:「我不知道我還算不算是人,抑或我也是改造人,就像你在地宮看到的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他的話沒能說完,腰上一緊,被戚情攬到了懷,要將他揉碎似的力道。
季行覺聽到向來冷靜的戚情聲音顫抖,咬著牙,嗓音發著啞,卻極為堅定:「你不是怪物,不許再做這種事了。」
季行覺原本繃成條弦的精神陡然鬆弛下來。
他有點疲倦,靠在這個暖意融融的懷中,又汲取到了力量,閉上眼點點頭,埋頭在戚情的肩窩間,儘量讓聲線平穩:「當年的事,我欠你一個解釋,抱歉,我沒有想離開,我只是……想剔除我身體那些不安定的危險元素,再安安全全地回到你們身邊。」
他也想回到戚家,回到戚情身邊。
可是剛回到帝都那段時間,他總會回想到那些人對他身體的縝密檢查,每天睜開眼,都要反覆確認一下自己還是不是自己。
戚情安靜了片刻,嗓音從頭頂落下來:「那天晚上你不是問我為什麼要參軍嗎?」
季行覺隱約想起這件事。
那是他剛被戚情拖去登記結婚之後的事,他們去參加了皇帝的晚宴,戚情為他擋酒喝醉,回到家,他看著戚情腰上的傷,忍不住問出這句話。
「我知道你有苦衷,我在籌備著,等我變強大,你就可以安心回來了。」戚情想了想,著重強調,「但我還是很生氣。」
大少爺這脾氣也太可愛了。
季行覺忍不住一下笑出來,直到此時,他才發現自己快喘不上氣了,連忙推了推戚情:「元帥大人,再不放手我要斷氣了。」
戚情不情不願地鬆開了點力道,卻沒放開他,低下頭,與他額頭相抵:「別再離開了。」
季行覺想了想,誠實地回答:「這得看情況。」
「……」戚情冷冷道,「你信不信我把你鎖起來?」
季行覺絲毫不懼,反而又笑了,湊到他耳邊,故意呼了口氣:「這可是觸犯律法的,就那麼喜歡我啊,元帥大人?」
戚情的耳廓肉眼可見的紅了起來,並且有向臉頰蔓延的趨勢。
季行覺驚奇地望著這一幕,聽到戚情發緊的聲音:「沒有!」
「哦,沒那麼喜歡?」他拖長了聲音,歪歪腦袋,瞅向戚情的臉。
戚情沉默了一下:「騙你的。」
從十幾歲開始,他的目光就停駐在了季行覺身上。
每一次的故作驕縱,都只是為了讓季行覺的目光也能在他身上停留而已。
「騙了我什麼?」季行覺含笑問。
戚情垂下眸光,坦誠地與他相對:「比那麼喜歡,還要喜歡。」
那層薄薄的窗戶紙,被徹底戳破了。
作者有話要說:讓我們恭喜被哥哥引導著別彆扭扭終於告白的元帥大人,撒花(?)
小戚: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