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再次啟動,現在,可是有方向了。
阿珠可從來沒到過什麼青陽鎮,這會子悄無聲息的繼續挺屍,心裡翻江倒海的轉著點子。
為了防止自己再次昏睡過去。小丫頭舍了舌頭尖兒,悄悄的咬在上下牙齒之間,用疼痛,來抗拒睡意……
似乎進了個稍微熱鬧的場地,耳朵邊不再只有馬車瘋跑的聲音,然後更加熱鬧,馬車一停,幾道熱情又黏糊的女人聲調兒靠近了:“大爺。天色已晚,跟奴家到樓上喝幾杯小酒解解乏吧?”
外面的車伕明顯要醉了,似乎已經跳下了馬車。並拉扯了女人的小手兒,得到了欲拒還迎的輕啐……
馬車上的“二子”可穩不住神了,熟門熟路端了個瓷碗,薅起阿珠的小身板,又是一通“澆灌”。
好在,碗中所剩迷藥不多了。阿珠軟綿綿的任由擺佈,也被迫痛痛快快喝下了這怪味兒的東西……
就像一個破舊的麻布袋。小身板被丟回車廂地板上,那“二子”很是不甘心的啐道:“早知道這娃兒麻煩。非跟那陳婆子多討要些銀子不可,還白丟了輛馬車——”。
要不是在河邊割捨了原來那一輛馬車,沒準兒這會兒已經被追上了呢!
“嘁——”,黑老大又從鼻孔裡回了一聲,從懷裡摸出個荷包,丟到“二子”手上:“教你一個乖兒,陳婆子藏錢的櫃子既然叫咱哥們兒瞧見了,還能讓裡面的銀子飛了去?”
“你是說——嘿嘿,果然大哥就是大哥——”,二子心情大好,嘴裡哼著小曲兒,還狗腿的攙扶下了“黑老大”,馬車被趕到了紅樓的後院兒……
阿珠終於不需要再隱忍了,剛剛聽了那哥兒倆的對話,她差點兒就要把剛剛灌進嘴巴里面的迷藥給噴出去,陳老太太一定沒想到吧?自己引狼入室,不但白白的要送給賊匪十兩銀子,其餘的家當也早被席捲一空了,活該!
迷藥合著嘴裡咬破舌尖兒的血腥味兒,被阿珠吐到外面,滿嘴麻酥酥,神智也昏沉沉,她知道這樣的時候,先躲進小世界休養要緊。
左胳膊被那個可惡的“黑老大”踩得腫脹痠痛,抬起來都費勁兒,阿珠只能一次次嘗試握住左掌掌心,無奈,小手腫的跟肉包子似的,根本合不攏。
原本做起來分外簡單的事情,現在成高難度動作了。
這一天兩夜可沒撈著吃點東西,竟是灌藥了,渾身一點勁兒都沒有……
黑沉沉的夜色裡,外面的嬉笑聲還不絕於耳,阿珠只覺得滿懷悲愴,上半身無力地躺回車廂地面,忍不住熱淚盈眶。
穿成多災多難的小嬰兒,好不容易才熬到能說話能走路能靈活運用這具身板了,沒料想那狠心的祖母還不甘心,又生出這麼一番妖蛾子,讓阿珠重新感受一下無能為力的痛苦。
仇恨,再次襲上心頭,阿珠的舌頭尖兒也再次被咬得鮮血淋漓。
一股莫名的力量,驟然降臨,阿珠的兩隻手同時舉起,在半空中狠狠一握,宛如握住的,就是陳老太太的一條小命一般。
痛楚,清晰的分佈在四肢百骸,然後,融化在一汪溫暖的清泉之中,阿珠心頭一鬆,終於放棄了掙扎,安安靜靜漂浮在母親湖上……
彷彿是母親的手,在洗滌她的身體,彷彿是母親的乳汁,在滋潤乾涸的心房,所有的疼痛都消失不見,在絳色草的葉片間,她再次睡了個最香甜的美覺兒。
再醒來,嘴裡銜著一根清香的草莖兒似的,阿珠咂咂嘴巴,一時之間,覺得不知道今夕何夕。
小世界裡面,湛藍湛藍的天空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