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過一聲、一聲悲過一聲兒,恍似那一撥撥襲來的巨浪,經久不絕。
過了好一會兒,宸王的哽咽之聲才漸漸弱了,漸漸至於不見。宸王緩緩直起了身子,擦乾了臉上的淚水,起身平靜地吩咐李忠貴,道:“父皇的壽衣、棺槨,可都備好了?”
“早年備了九龍金絲楠木棺,因著陛下的病時好時壞,為圖吉利,並未事先準備壽衣。”李忠貴擦著眼淚兒,哽咽道。
宸王又問道:“陛下駕崩的訊息可發出去了?”
李忠貴搖搖頭,道:“不曾。才剛兒……才剛兒……”
才說了幾個字兒,已是情緒失控,淚流不止。但還是強撐著回道:“才剛兒陛下走得太突然,只是重重喘息了幾下,竟然去了。皇后娘娘忙差奴才去喚太醫,太醫們來了,已是無力迴天。不過會這一會兒的功夫,事出突然,皇后娘娘便只是差奴才派人去稟報殿下。”
宸王點點頭,道:“先吩咐了司衣局,讓他們儘快趕製出一套壽衣來,送到乾清宮去。等下派上幾個穩妥的小太監,將父皇移駕乾清宮。找欽天監卻核算下時辰,算出個吉時來,發喪,讓宮裡的娘娘們、宮外的大臣們都到乾清宮來哭靈。宮裡該佈置的也都佈置上,除了慈寧宮外,闔宮素縞。至於太后那邊……菀汐,你現在就過去,和緩著告訴皇祖母。”
“是。”容菀汐低低地應了一聲兒。
此時京都城內並非大亂之勢,內憂已除、外患未近,便沒有秘不發喪的必要,還是要將皇上的喪事辦得體體面面的,時辰上、禮數上,半點不可差。
宸王吩咐完這一番,便對兩位太醫道:“退下吧,聽著傳喚便是。”
聽了吩咐的人各自領了命去辦事,容菀汐隨著李忠貴一起出去,往慈寧宮去了。漪瀾宮這邊鬧成這樣,估計慈寧宮那邊、宮裡其他妃嬪那邊,已然聽到了響動,已經都猜到了皇上駕崩。
容菀汐快步往慈寧宮走,不多時,剛到慈寧宮門口兒,只見敬敏急匆匆地跑出來。容菀汐忙問道:“這是怎麼了?姑娘是要去哪兒?”
“給娘娘請安”,敬敏施了一禮,道,“太后暈倒了,奴婢是要去傳太醫。”
“快去吧。”容菀汐聽了,忙吩咐了一聲兒,便快步進宮去了。
不用問也知道,太后這邊,一定已經知道了皇上駕崩之事。不然太后一直以來身子健朗,怎的會忽然暈倒?
此時,宮裡的奴才們都跪在宮門口兒,低聲哽咽著,抹著眼淚兒。見此,容菀汐便更能知道訊息已經傳過來了。這麼個情況,自然也不用等著通傳。房門虛掩著,便只是在門口兒喚了聲:“嬤嬤,我是太子妃,可否方便進去?”
聲音剛落下,裡面便傳來了一陣急急的腳步聲,薄嬤嬤忙給容菀汐開了門,施禮道:“娘娘快請進。”
“嬤嬤免禮……”容菀汐急匆匆往寢房走,隨口吩咐道,邊說道,“在門口兒遇見了敬敏,敬敏說皇祖母暈倒了。是怎麼回事兒?可有大礙?”
薄嬤嬤哽咽道:“都是奴婢多嘴,聽自御膳房裡回來的小奴婢說,漪瀾宮那邊哭聲震天、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急匆匆地進宮來,便知道怕是皇上駕崩了……”
“想著未免訊息來得突然,使得太后沒個準備,便先和緩著說給了太后。太后聽了,開始倒還好,只是哀嘆了幾聲兒,默默掉了幾滴眼淚兒。說是累了,讓奴婢扶著到床上歇會兒,可是剛走到寢房門口兒,便忽地往下墜去,暈了過去……”
容菀汐嘆了一聲兒,道:“這也怪不得嬤嬤,若是皇祖母沒個準備地聽到宮裡的發喪,怕是要更嚴重呢……但想來只是悲痛過度,應無大礙,讓太醫過來瞧瞧便好了。”
言罷又嘆了一聲兒,跪到太后床前去靜等著。如若不然,她說得那般輕巧,還要讓人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