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與誰事先商量好了,要對得這謊言不亂似的。
“慕容兄說……去歲與朕的皇后在紫雲閣裡相見,難道慕容兄去歲也去了紫雲閣不成?”皇上放下酒杯,故作詫異地問道。
慕容焰也是詫異,笑道:“風兄,你這話問的……豈不和廢話一樣嗎?若朕沒去紫雲閣,難道還能用了千里眼不成?朕也沒有那本事啊!”
“呵呵……”皇上笑道,“是朕糊塗了,可真是問了句廢話出來……只是慕容兄國事纏身,怎麼忽的跑到千萬裡之外的紫雲山去了?可是當時有什麼要緊的事情要辦?”
“嗨……能有什麼要緊的事兒呢!不過是遊山玩水去了!說句不怕風兄和在座諸位笑話的話,朕在我們雪國,那就是閒人一個!國中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凡事都有母后操持呢,朕操什麼心呢?就只管自己樂呵罷了!”慕容焰笑道。
他將自己的難堪如此玩笑隨意地說出來,倒是弄得聽客們好生尷尬。一時,諸國使臣都看向皇帝,想要看這個東道主作何反應。皇上只好陪笑道:“難得糊塗,難得糊塗嘛!朕可真羨慕慕容兄你啊!來,就為了慕容兄的瀟灑,朕敬慕容兄一杯!”
隨即,諸國使臣便也都隨著皇上端起酒杯,虛偽地笑道:“陛下好生清閒快活,讓人羨慕啊……”
一番寒暄下來,皇上並未得到自己預想的答案,但此時得到的這太過天衣無縫的回答,反而讓他的心更涼、更沉。
作為男人、且是一個身在帝王之位上的男人,能夠將自己是傀儡的事如此直接地在人前說出來,可不是容易之舉。除非這人是個草包、且完全不要自己的臉面。但是慕容焰其人,怎麼看也不像是個草包,更不像是不要臉之人。
除非,他是為了隱藏什麼更重要的事,這才甘願如此為之,以轉移他人的注意。
那麼慕容焰想要隱藏的,到底是什麼呢?還不是去紫雲閣的緣由嗎?要麼就是這緣由極其的不可告人,要麼,就是……根本沒有緣由。他根本沒有去過紫雲閣,又何談原因呢?
慕容焰擔心他細問下去露出破綻,便說了自己是閒人一個,以堵住他的所有疑慮。既然是一個閒人,去哪裡玩兒不都是很正常的麼?有什麼可驚訝的呢?
可是,因為這個人是慕容焰,所以他是個“閒人”這事兒的本身,就很蹊蹺。
他雖然未到知天命之年,但識人的本事,自詡還有一些。慕容焰其人,和老四絕對是不同的。縱然在去歲的一整年裡,慕容焰在雪國都無事可做,他也不可能做出什麼遊山玩水之事。因為他擔負甚重,他沒那個遊山玩水的閒心。
可若說他和菀汐聯起手來做了紫雲山上相遇的假象……又不大能說得過去。這麼說,對他們兩人而言、對他們與雪國而言,又有什麼好處呢?早些認識和晚些認識,又有什麼區別呢?
皇上覺得,真相明明就在眼前,但這真相,又因著不大能說通,而馬上便要成為一個“誤會”。
安靜聽得其他幾個國家的使臣們相互寒暄之時,因著心裡的狐疑,目光不自覺地落在了慕容焰的身上,卻見,慕容焰的目光,此時卻是落在他身旁!也就是菀汐的身上!只這一眼,皇上的腦海中忽地一個念頭兒閃過,方才想不通的,現在豁然通透了!
還要什麼好處呢?只要能打消他心中的疑慮,讓他繼續做傻子,這就是最大的好處!
人與人是初見還是舊識,很多無意間的眼神兒,是掩飾不了的。所以菀汐若是與慕容焰只做今日初識,難免兩人交談之中、眼神碰撞之時會有破綻。但若兩人做舊識重逢,一些相視之時、交談之時舊相識的做派,便不會那麼惹人懷疑。
菀汐是個何等聰慧的女子?只要是她想要算計的事,恨不得都能算計到每一個頭髮梢兒上,斷沒有不細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