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突然回來,是要向她攤牌了麼?
等待她的,是他最後的宣判麼?
浮萍為煙雨梳妝時,見過煙雨眼下發青,知道公子不在的日子,少夫人從未睡過好覺。便時時盼著公子回來,竟似比煙雨還操心。
“主子。聽聞公子往正院去了,許過上一會兒就回來了!主子,用不用換套衣衫?用不用奴婢重新為您綰髮?”浮萍口氣急切道。
煙雨擺了擺手。
宣紹鮮少往正院去的,平日裡回來定是先回自己院中。
今日回來卻直奔正院……會不會真的是他查到了什麼?
“你們下去吧,我去正院瞧瞧,也好迎一迎相公。”煙雨說道。
浮萍面帶喜色的應了。
蘇雲珠卻有些怔怔的看著煙雨,不明白她這幾日讓自己做的事。為何要瞞著宣紹,為何聽聞宣紹回來之後,面色如此複雜。
浮萍抬手拽了蘇雲珠一把,兩人退到一邊。
煙雨腳步有些虛浮的往正院而去。
出了宣紹的院子,她轉撿僻靜的路走,凝神向遠處聽去。
聽聞宣紹的聲音,似在宣文秉書房的方向。
便抬腳繞向宣文秉書房。
“我不想跟你提八年前的事,想必你也很清楚,我根本沒辦法原諒你!”宣紹的聲音隱隱有些澀,“但是今天,我不得不提,那年我十歲,很多事情我不懂,所以,你能不能告訴我,當年的丞相府。當年的葉家,究竟為何會一夜之間覆滅?”
煙雨聞言,抬手捂住心口。
心跳的太快,太急,她怕心真的會這麼跳出胸口來。
宣紹真的是查到什麼了?
宣紹為何會來質問宣文秉?
當年的事,真的和宣文秉有關?
接下來宣文秉要說的話,是不是她尋找已久的真相?
她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捂住嘴,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生怕錯過一絲半點的聲響。
宣文秉沉默了一陣子,才緩緩的起身,抬手從書架上取出什麼東西,扔在桌案上。
宣紹拿起一看,“八年前的卷宗?不是銷燬了麼?”
宣文秉沒有做聲。
宣紹展開卷軸,快速的閱覽。
書房裡一陣沉默,聽不到任何聲響。
煙雨捂住快要跳出胸口的心,忍不住抬腳又向書房靠近了幾步。
她此時正在書房後面的一片竹林之中,此地甚為僻靜,往常沒有人經過,她聽得到風過竹葉之聲,和自己隆隆的心跳。
她又往前走了幾步之後,才聽到宣紹放下卷軸的聲音。
她登時頓住腳步。
宣紹的聲音透著無奈和沉悶,“當年滅葉家滿門的事……真的是你做的?”
煙雨聞言愣住,隆隆的心跳幾乎要蓋過一切的聲響,她霎時間,連呼吸都忘了。共縱坑號。
垂落的夕陽將眼前的一切都染成一片煞紅,碧翠的竹葉竟也在她眼中投出如血一般的猩紅的顏色。
“是。”
她聽到宣文秉如是說道。
當即她耳中一切的聲音都消弭於無形。
寂靜的她連自己的心跳都不聞。
無聲無息,彷彿回到了當初她耳朵初被震天響震聾的時候。
什麼都聽不到,眼前的景象也瞬間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丞相府沖天的火光,碩大的火舌舔向天空,大半個臨安城都被那火光照亮。
她雙膝發軟幾乎站立不住。
“是。”宣文秉說是!
真的是他……居然,真的是他……
為什麼?為什麼真相會是這樣?為什麼舅舅沒有錯?為什麼宣文秉要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