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便是無言的撫慰。她願意永遠生活在這顆心臟的旁邊,永遠聽見它的跳動,就彷彿那她自己的心臟一般。
子忻撫著她的肩,繼續道:“別這麼傷心。看你如今已成了古董行家,便是離了父母也能生存,你媽媽在天之靈應當放心了。”
她破涕而笑:“什麼古董行家?離這頭銜還差十萬八千里呢。”
那一刻他一直低著頭。她便揚起臉,用額頭輕輕摩挲他的臉頰。雨水和汗水從他的額上滑落,和她的淚水混在一處,流到嘴邊,有一股淡淡的鹹味。兩人默默無言,相擁而坐。
一道閃電劃過山谷,雨又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漸漸地,越來越大。
“要打雷了。”他突然道,一隻手不知不覺緊緊地抓住了她,好像生怕她會溜走。
“你怕打雷?”她眯眼一笑。
“是的,”他目中鬱色忽現,“我怕打雷。”
“有我在,沒事。”她拍了拍他的背。說罷拾起藥筐,拉著他的手,指著不遠處的山腰道:“瞧,那裡有個小廟,咱們去避避雨。衣裳都溼了呢!”
他猛然抬起頭,遠處天空沉雲密佈,當中湧動著一團漩渦狀的雲霧。沒有雷聲,雲層中只有頻頻的閃電,照得天際一片澄紅。他忽然覺得此景似曾相識,不禁有些遲疑,沒有起身。蘇風沂卻已將手杖交到他的手中,將他拉了起來:“快些走,只怕要下暴雨了。”
兩人在雨中跋涉,從一條小徑爬到山腰,衝進廟中。
那只是一個廢棄多年的山寺,後牆已頹了一個大洞。一塊巨石橫臥在牆中,彷彿是被百年前的山洪衝下來的。平滑的石面上有一排水滴而成的小坑,雨水正滴滴達達地落下來,水花四濺,發出幽然輕快的聲響。
蘇風沂將地上的枯枝聚攏,掏出火折,燃起一小團火。兩個人脫下溼漉漉的外套,架在火邊輕輕烘烤。見門邊的泥縫裡長著三朵金黃的雛菊,蘇風沂忙摘到手中,笑嘻嘻地拿到子忻眼前:“這雛菊便是我最喜歡的花兒,不知是否也能入藥?”
他怔怔地盯著鼻尖前的三朵毛茸茸的花蕊,臉上的表情有些古怪,又有些尷尬。然後他的臉色突然蒼白,不由自主地向後靠了靠,將身子靠在牆上,呼吸越來越急促。
“怎麼啦?”蘇風沂一驚,隨即省悟,將雛菊扔到地上,“是花粉,對麼?你害怕雛菊的花粉?”
他點點頭,勉強算是回答。呼吸卻越來越因難,手指發青,冷汗淋漓,臉已憋得通紅。
她急忙從他的衣袋裡翻出一個黑色的藥瓶,那藥瓶與六年前的藥瓶一模一樣。從中倒出一粒正方形的藥丸,藥丸的顏色與形狀也與六年前一模一樣。她將藥丸塞到他口中,拿出水袋給他灌了一口水。然後用力地掐著他的魚際穴。良久,他方深深地籲出一口氣,呼吸漸趨平穩,十分靦腆地向她笑了笑。
事隔多年,他什麼也沒有變。還是很不習慣有人看見他發病,更不習慣有人照料他。她默默地凝視著他,覺得有些傷心。
他笑得很虛弱,只是為了安慰她而笑。
“這紅色的藥瓶是幹什麼用的?”她問。他的衣袋裡一直還有一個藥瓶,裡面裝著一種紅色的藥丸。第一次見他發病時,她驚慌失措,也不知哪一種藥管用,便將兩粒藥丸同時喂到他口中。後來他告訴她,他只需要黑瓶子裡的藥。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藥是我父親給我的,他叮囑我每隔三個月服用一次。”
“而他卻沒有告訴你藥的用途?”
“他說是用於治咳喘之症,不過我不相信。——我又不是不懂藥理。既然我給他的藥他從來不吃,我為什麼要吃他給我的藥?”
“你們父子倆……咳咳……真是有趣。”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