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殿做上朝之用,其餘偏殿後殿,都被多寶格抑或窗格、紗幔分割成多個暖閣內室,供順康帝平日辦公、休憩或是消遣。
此時便是在東側殿的某個暖閣內召見秦亦,他正在塌上批閱奏摺,見尉遲晞領進來個眉清目秀的年輕男子,便放下手中的摺子,細細打量起來。
“微臣秦亦叩見聖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秦亦倒頭便拜,尉遲晞也行了個常禮。
“恩,雲愛卿和晞兒總在我跟前誇讚你,此番給晞兒挑選側妃,連皇后都對你讚不絕口,朕便也來了興趣,想見見是何等人物。”順康帝今天心情似乎極好。
“承蒙錯愛,微臣愧不敢領。”秦亦忙謙虛道,能以二十的年紀,在朝中任六部少卿,已經幾乎是連升三極的上來,幸好禮部是個費力不討好的清水衙門,不然光是嫉妒的目光,都早已經把秦亦殺死幾百幾千回了。
“聽說你今天中午與齊國使臣一同用膳?”順康帝看似漫不經心地問。
“回稟陛下,午間臣的確與人共進午餐,但不知哪個是齊國使者,臣愚鈍。”秦亦取巧道。
順康帝抬頭眯眼看她,半晌才笑道:“應對的不錯。”也不知是誇她對待齊國來使的應對,該是剛才的回答。
秦亦也不能一直謙虛推脫,只好道:“不過是盡臣下的本分罷了。”
“那你且說說看,臣下的本分是何?”順康帝卻就著這句客套的萬金油回覆考較起她來。
“不媚上、不壓下,不貪財、不戀權,不欺善、不助惡,不諱言、不死諫。臣以為此乃臣下只本分也。”秦亦略一思索答道。
“唔,有點兒意思,最後兩句作何解?”順康帝此時已經完全放下自己手中的事物,饒有興趣地打量著秦亦。
“回陛下,為臣者,應敢於直言進諫,卻更應識輕重、懂變通,一味憑己之意以死諫君,其實並不是為忠。”
“你覺得,齊國此番來使,有何所圖?”順康帝突然轉變話題。
“臣私自揣摩,今年冬日比往年更冷,且時日更久,齊國去年儲存的冬糧應該早已告罄,而回春較晚,所以牧草長勢緩慢,沒有牛羊可以換取糧食,此番前來最大的事宜便是借糧,而所謂借,便就業沒打算還了。”秦亦聯絡著一些細瑣的情況,將其串聯成前因後果,向來應該是八九不離十的。
果然順康帝讚許的點點頭,又道:“那高個的近侍,便是齊國國君——齊淵銘。”
秦亦先是想果然不出我所料,還是這般俗套的戲碼,第二念頭便是感慨於順康帝的情報網路快速準確。
果然他又問:“看你的樣子似乎並不知道他是齊主,但似乎又看出了他與眾不同,是何緣故?”
“回稟陛下,其實不過都是些細枝末節。那使者在說話前,總是下意識地朝左右瞄上幾眼,而與那近侍交換眼色的次數較多。二來便是在西陵居,在那使臣調侃微臣之時,那近侍露出了不悅與不滿的表情,便可看出此人與旁人不同。”
“恩,聽說你畫功不錯。”順康帝再次轉移了話題。
秦亦繼續謙虛都是旁人謬讚,心下暗道,怪不得人家是皇帝,這跳躍和發散思維真是了得。
順康帝忽然一指牆角道:“畫的不錯,可是有些筆法極為怪異。”
秦亦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才發現自己原來給皇貴妃畫的花園圖,竟落在了順康帝的手中。她和尉遲晞看著畫都覺得有些莫名的傷感,那日自己本意是畫一幅父嚴母慈子孝的畫面,卻不料一日內風雲驟起,竟將這畫上的關係盡數破怪殆盡。
果不其然,順康帝沉聲道:“想法是好的,但是畫山畫水卻難畫人心。”
“是啊,畫作儲存的都是瞬間的美好,而現實中那般如畫的美好,都是很難得以長久的。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