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內檀香嫋嫋,靜謐莊重。
盛治帝穿赭黃色圓領龍袍,坐在棋盤小桌前,蹙眉考慮良久,往局中落入一顆白子。
“皇兄又勝了。”
陳鄴將手裡幾顆黑棋子隨手丟入罐中。
“皇上是有心事,讓臣僥倖贏了幾局。”
盛治帝輕嘆,想起這段時日發生的事,昨日郭州之死,隔了好一陣兒才說話。
“先帝病逝,把江山傳位給我,二十年來一直兢兢業業,不敢有絲毫懈怠,為了這江山社稷付出心血,可這天下卻依舊不太平,百姓生活困苦,邊疆戰事不斷。”
“臣子結黨營私,殘害忠良,而我的子嗣,為了儲君之位明爭暗鬥,全然不顧兄弟情誼。”
“旁人都只看到這皇位的榮耀與威嚴,可又有誰能理解我心裡的無奈,做皇帝難吶。”
他將目光從棋局上移到陳鄴臉上,“說句掏心窩子的話,皇兄比我更適合這皇位啊。”
陳鄴目光柔和,安慰道:“皇上的心情,臣知道,可江山社稷,興衰榮辱,是歷代君主的重任,每一位君王在其位時都會面對諸多不易與壓力。”
“皇上知道,皇位之重,不僅僅在於其榮耀與威嚴,更在於其背後的責任與擔當,您是天下人的表率,每一個決定都關乎萬民的福祉,自古以來,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吶。”
他接著說:“父皇就我們三兄弟,當年大哥舍下皇位,毅然決然選擇出道雲遊,四海漂泊,父皇既然傳位於你,我作為兄長必然會盡心輔佐,守好陳氏皇族的江山,只不過……”
陳鄴感慨的點點頭。
“咱哥兒倆都老啦,臣不能經常進宮,皇上要多注意身子,靖兒是太子,許多事該交給他去歷練,自己要保重啊。”
盛治帝心中不禁感慨。
自古以來身在皇家,皇子之間為爭奪皇位,從來都是明爭暗鬥,你死我活,包括自己幾個兒子也是如此。
唯獨他們三兄弟卻是不同。
當年老大陳衍因為痴迷修仙問道,對皇位之事毫不上心,甘願捨棄皇位,選擇出道的路。
而老二陳鄴與盛治帝陳禮,兩人皆是德才兼備,不相上下,是太宗先帝滿意的儲君人選。
許是陳禮平常與太宗先帝在情感上更近一點,最後選擇他。
可不論是在幼時還是成年後,乃至陳禮做了皇帝。
他都覺得,他們三兄弟的感情不像別家兄弟那般互相殘殺,這點,他很寬慰,也難得。
盛治帝笑著在陳鄴臂膀上輕輕拍了拍,轉了話鋒。
“對了,熹寧難得來京,可以多玩兒一些時日。”
“這丫頭好吃好玩,是巴不得。”陳鄴笑的很和藹,“今日又不知道上街尋什麼好玩兒的去了。”
“她呀,都被皇上寵壞了,看看前晚壽宴上,穿成那樣拋頭露面,讓大臣瞧見多不好。”
熹寧出生時,那時盛治帝只有兒子還沒有女兒。
所以對熹寧格外寵愛,像親女兒一般,並冊封為郡主。
盛治帝呵呵一笑,搖了搖頭,“熹寧也是想給我賀壽,有孝心,你就別埋怨她了。”
金鼓大街臨近西靈河,是京城繁華街市之一,許多達官富商都愛來此處逛。
蕭彥今日休息沒穿甲,裡面穿暗藍色束腰交領直身,外搭綢緞靛藍色長袍。
長袍飄動,在自然光下流光溢彩,甚是靈動華貴。
街麵人流往來,歡聲笑語好不熱鬧,唯獨他卻是一臉黯然。
當年兵敗的案子,還有六年前的爆炸案,本以為只要捉到郭州,一切都可以水落石出。
可經過數次發現,那幕後之人,總能搶在他前面將人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