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卿說:“眼下發現的只有兩人,其餘人還有待排查才能確定。”
楊舟楠面如菜色,立即追問:“你說的紅疹……可是疫病?”
陸子卿眉間一蹙,“是否為疫病還說不好,眼下倒是沒發現有發熱嘔吐的跡象,但若是疫病,也不排除在出疹時期體溫下降的可能,這幾日需用藥觀察。”
他想了想繼續說:“另外,軍中是否有潛在病患也需要排查,還請將軍最好命人重新搭建營帳,將病患分開安置,以防萬一。”
蕭彥默了片刻,目光轉向楊舟楠,“按軍醫說的辦。”
“是!”
陸子卿按著心中所想回到寢帳,謹慎的又查閱一遍醫書,病症正如他所料。
一夜折騰,不知不覺天已然亮,患病士兵陡然查出十數人之多,已安置在隔離帳。
陸子卿走進帳子,就見那兩個老軍醫在討論。
“此症是內生溼熱,外受風邪,風溼兼熱邪聚於面板所致。”胖軍醫說。
“這是溼瘡之症,當以清熱利溼止癢為主。”
瘦軍醫附和道:“只是軍中藥品燒燬,剩餘藥劑能用的不多啊。”
“二位大人認為這是溼瘡?”陸子卿走近,對兩位老軍醫拱手。
“在下並不這麼認為,溼瘡可遍佈全身,常以四肢為主且分佈對稱,瘙癢不分晝夜。”
他戴上手套撥開士兵的衣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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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些人身上的紅疹多長在指縫、手腕、腰部、大腿根這些面板薄嫩的地方,昨夜巨癢難忍,現下白日症狀便緩……”
“陸大軍醫果然是出身曠野,見多識廣啊。”胖子睨了他一眼,“比我們兩個宮裡來的還懂得多。”
陸子卿眸光微沉,很快嘴角又掛上笑意。
“曠野與宮廷並無高下之分,醫者仁心,不論出身何處,只要有心皆可有所得,陸某自知所學尚淺,醫術之道淵源博大,二位大人若是有所指教,陸某洗耳恭聽。”
胖子輕哼道:“指教不敢當,我且問你,在這山地之中,又正值冬春交替溼冷得很,行軍勞頓,許多人還有傷在身,見溼即生痛,溼邪深入肌理很容易引發面板紅腫,既無發熱也無嘔吐,這不是溼瘡是什麼?”
“大人所言頗有一定道理。”陸子卿說。
“表起紅疹,無非就是內外溼熱邪侵襲所致,只是此病夜間巨癢難忍,白日卻見好轉,若是溼瘡當沒有此特徵。”
瘦軍醫挑眉,反問他:“那依你陸大軍醫所言是何症?”
“實乃疥瘡。”
“疥瘡?”胖軍醫哼聲,“老夫行醫數十載,你這是暗指老夫連溼瘡與疥瘡都不認得嗎?”
陸子卿拉回士兵的衣褲,說:“大人言重了,在下並無此意。”
“在下只是作為醫者,與二位大人探討病症,溼瘡與疥瘡,兩者都有出疹極為相似,只是病症的根源不同,治療方法亦不相同,當慎加區分。”
“再者,若只是溼瘡,這軍中一兩人患病即可,怎會在一夜間牽連這麼多人,分明是疥瘡傳染所致。”
“行了行了。”胖子連連擺手。“病症之事老夫心裡自有分辨,沒空與你逞口舌之爭,你只需要做好相應位分之事便可。”
他說完一甩袖子走出大帳,正巧撞到進來的蘇乘風,當即翻了個白眼,甩出一句。
“不知禮教!”
對營中這些自以為是的醫官,蘇乘風是半點也看不上,他瞧著那老胖背影暗罵。
“老不死。”
順道彈了彈胸前的晦氣,掀簾而進,見陸子卿臉上略有憂色,他走近低聲問。
“那兩個老不死又為難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