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藥房裡,林繹將草藥泡了煮上,蒲扇快速晃著,火苗竄得很快。
不多時,滾燙的蒸汽從藥罐口縫隙往外噴。
藉著煎藥間隙,他又去隔壁小膳房一趟,想偷個零嘴吃。
兩腳跨進門,裡面就快步出來一個人撞在他側肩。
太醫院有個暗暗不成文的規矩,也可以說習慣,到臨近下差前,有些人會悄莫溜進小膳房找吃的。
林繹以為又是個和他一樣來偷吃的,下意識將人拉回來。
乍一晃眼,一張比鬼臉稍淡點的死白臉出現在眼前,他驚得登時“嘿”了聲,盯著那歪頭側臉之人問。
“你是誰?鬼鬼祟祟來此地做什麼?”
這人穿官服,一個勁歪臉不吱聲,林繹立時警覺。
“好你個小賊,混進太醫院裡下毒,想要嫁禍給我們是吧,走,去詔獄裡老實交代。”
這人一聽要進詔獄立時慌神,急聲說:“林大人,是我啊陸子卿。”
“陸子卿?”林繹回過臉,打眼細瞧,“你……還真是,你臉上抹的什麼東西?”
他手指飛快在那白臉上刮一下,輕輕捻著聞了聞。
也不像胭脂水粉,倒像是……麵粉。
“你往臉上抹面粉做什麼?”
“我……我……”
陸子卿別開臉支支吾吾,林繹神色複雜湊近他。
“難不成……這是你什麼特殊癖好?”
陸子卿輕嘆,不自然地說:“我出去送藥不小心撞到門框,還摔了一跤,臉不能見人,所以才……”
本來,他是想用麵粉學女子抹胭脂一樣,稍微遮掩自然即可,不曾想塗的太多,就成一副鬼樣。
林繹“哦”了聲,見他那倒人不鬼的模樣甚是滑稽,笑說:“那你該用點冰啊,抹面粉有什麼用?”
“不是沒有了嘛。”陸子卿尷尬道:“林大人就別笑了,我還要趕著去做事。”
做事?
林繹的笑臉隨聲垮下來,轉身就來到煎煮房,陸子卿跟在身後。
果不其然,湯藥全撲灑出來,還把火給澆熄了。
林繹閉眼一拍腦門,颳著口齒說:“又完了。”
這個“又”字說得既悔恨又懊惱。
因為,這張方子他前後研究好久,不是藥物配伍不恰當,就是有別的事耽擱,好不容易得閒煮上還撲糊。
陸子卿見他煩躁地收拾殘局,靠近他問。
“林大人這是怎麼了?可有用得上我幫忙的?”
林繹鬱悶,想也沒想直接說:“唉你一個……”
“遊醫”二字差點脫口而出,他側臉看過去,嘆氣。
“其實是我的未婚妻,以前生過一場病,病好後容顏不復往昔,她終日鬱鬱寡歡,所以我就想研究一個養顏方,只是效果都不太好,想不出是哪裡出了問題。”
太醫院分大方脈、小方脈、婦科、針灸……等十三科,能考入太醫院都非等閒之輩。
林繹主修大方脈與小方脈,對婦人科卻是瞭解尚淺,故而在研製藥方上不盡人意。
“林大人至情至聖令人感佩,不知道那方子可否借我一看?”陸子卿說。
林繹從懷裡摸出方子遞給他,自顧收拾藥罐。
陸子卿撐開紙張,嘴唇輕動著斟酌一番。
“林大人這張方子,在大體上看是沒多大問題,只是過於大補,若氣血雙虛且寒氣較重之人,使用此方倒是極好的,可要是體內溼熱過盛用這方子,時下又正臨夏季,那隻會起反作用。”
夏季?熱?
林繹的手忽然頓住,腦子像是被開啟了關竅。
此前光顧著如何調配藥,心思全集中在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