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的敵軍馬隊心存恐懼,但也還有迎擊的念頭,一看到主將和自家主子發令,各個呼喊跟隨向前衝去。
“騎兵當先,步卒隨後,若能衝開,那就衝過去,若不能衝開,那就拼了!”命令從前到後傳達。
前面有大隊騎兵攔阻的訊息,女真各營都已經知道,後面有騎兵,大家早就知道,再怎麼有自信和勇氣,也知道現在是絕境,看著騎兵先衝,整個隊伍立刻大譁,天知道這是不是那些老爺們自己先跑了,大夥還遲疑什麼,輜重之類該丟就丟,散夥了,也有人還下意識的聽令,跟著前面的騎兵馬隊向前衝。
越是靠近,建州女真騎兵的心越是發涼,這騎兵衝鋒,不管開始的陣型多麼完備,到最後總會變成中間突起的尖角陣型,而對方始終維持著一個差不多的方隊,就這麼壓了上來。
隨著距離的拉近,已經能看到對面的騎兵樣子,果然是那該死的徐州軍,這些騎兵身上都穿著鐵甲,前排騎兵都平端著長矛,這種陣勢看的讓人怪異,建州騎兵也是這個打法,用騎槍衝開地陣,可怎麼看都覺得不對,大夥很快就明白過來,這分明是按照步卒那方陣樣式來的。
除了平端長矛的騎兵之外,還有些前排的騎兵將長矛掛在馬鞍上,空出來的手舉著短兵,難道是馬刀或者短斧,可未免太短了些,在馬上根本夠不著敵人。
一寸長一寸強,單憑兵器的長短沒辦法定下強弱,可在馬上這種沒辦法靈活騰挪動作的位置,這樣長兵器的優勢就更大,可以在接敵的時候儘可能早的擊中敵人,這短兵器不知道意義何在。
到了這個時候,任何敵軍騎兵可能的短處都是勝機,現在已經不敢奢望什麼勝利了,只能去保證生機,逃出生天的機會。
“爺,周延家的跑了!”有親兵在湯古代耳邊大喊說道,騎馬賓士中的湯古代轉頭看過去,卻發現有幾十騎兵簇擁著一名參領打扮的武將向著東邊跑去,大隊人馬進山後會被分割的支離破碎,等於是全軍覆沒的下場,但幾十騎進山逃命卻能活下來,到這個關頭,恐怕就沒有人管大隊死活了。
這一支先逃,立刻有人學樣,也有人離隊轉向,有人在隊伍中破口大罵,甚至有人抽刀砍殺,張弓搭箭射過去,但根本阻攔不住逃跑。
前面馬隊崩散,後面的步卒更是毫無戰意,看到自家的主子帶著親衛逃散,自家哪還有跟著前衝的決心,都想著散掉跑開。
不過身在步卒大隊之中,想要出去不那麼容易,萬一被人衝撞倒地,恐怕站也站不起來,被人踩也踩死了,而且騎兵進入山地或許能逃命,步卒進山根本就是絕境,再說了,雖然能看見東側的山脈,但望山跑死馬,騎兵可以過去,步卒即便不被大隊裹挾,衝出去也跑不過敵騎……
距離拉近到可以看清對方了,前排的建州女真騎兵終於看清了對方斜舉著的短兵是什麼,那居然是火銃,比和徐州軍步卒接戰時候短三分之一的火銃。
如果對面是明軍,那這短火器就是個笑話,可這火器是這該死的徐州軍的,那就讓人不能不在意了,這麼強悍老到的兵馬,這麼壓迫的陣型,怎麼會拿著無用的火器嚇唬人。
為了帶著大夥一起向前衝,不管湯古代心裡怎麼想,他必須要衝在最前面,看到敵騎那一杆杆短火銃放平,看到對方騎兵森然可怖的面甲,彼此越來越接近,湯古代的心一點點涼了下去。
湯古代回頭看看,有人逃散,可還有人跟在他後面,臉上或有憤怒,或有絕望,甚至也有決然,他們都在跟著。
看到這些,湯古代只覺得血氣湧上頭頂,把手中長刀高高舉起,嘶聲大喊道:“我隨父汗起兵,身經百戰未曾退縮,天命在我大金,大金不敗!”
大吼聲中,湯古代淚流滿面,自小到大,他從不敢叫“父汗”,因為母親身份卑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