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地燃燒,二個苦命的人終於修得同床共忱了。
翰香幾年把保長家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條,保長管轄魚家橋、碧聯、瀏家河、紹川灣、金喜塘等地。
國共打打停停,稅收和兵丁補給一年比一年重,保長在外奔波心力交瘁,收租糧抓壯丁是個不討好的差事,任務下到,常在深更半夜親自破門而入,抓不到被政府臭罵,抓到後讓老百姓戳脊梁骨,人家的伢也是命根子,保長鄉族觀念很強,本鄉本土的一個也沒事,這其實也是沒多少男丁,有氣力的早就逃難到外面去了。翰香也是勸說過多次早點和偽政府脫離好,保長橫眉一掃,你這伢兒我上下幾十口人跟著吃飯,說脫離就脫離的容易麼?
保長二個兒子,大的叫喬保老實巴交,小的是長貴就只知道天天搓牌玖,竹骨做的牌‘天地人和梅,常山板凳對’,常常夜不歸家,經常伸來雙手拿錢去賭,翰香以長兄的口吻勸說無濟於事。
來年五月,翰香和玉珍當了爹孃,是個男伢兒,乳名燕清,翰香在恩娘墳頭燒了不少紙錢,送了一幢靈屋。江西鵝蛋丘劉氏在此地有後人了。
玉珍說這長期在這裡過意不去,小伢兒大了總得要有個家,再說喬保和長貴也長大要成家的,保長再三挽留,翰香說即使我身為長子成家了也要分家的,分開了,我照樣會幫您打理好這家子的。
秋天來了,保長親自請人為翰香蓋了三間磚木房子,房子在塘堤北邊,坐北朝南,上樑之日年過七旬的王木匠親自拜請魯班仙人安梁,在大梁正中間畫了一個太極,二端金勾銀劃各畫一符,上書:千秋富貴,萬代昌榮。
終於有了個溫暖的窩。
1948年,誰主沉浮已成定局,保長自知再也不能在國民政府的威逼下苟且生活了,遣散長工和家丁,安然在村子裡養老。
寒冬臘月,一中年漢子急匆匆地從塘堤上走進屋來:“大姐,你家相公是不是昇平?”
玉珍已懷胎8月,行動不便,說:“你先坐坐,他就快回來了。”
來人神色慌張從懷裡掏出一張紙:“這是他弟兄臨走託付於我的,讓
我通知你家相公,千萬記得不要告訴他家裡人。”
玉珍忙問何事?來人只說我早年被國民黨抓壯丁去打仗,剛跑回來,
你家相公自會明白的。說完快步走了。
翰香回來開啟信函:
昇平賢弟:
恕我不便詳談,我於近日隨南京衛戍司令部遷來重慶,現時政府和軍隊已呈強駑之末,一眾將士莫不哀悲!你有否成家?爹孃身體可好?我今日才感深為不孝,於國於家都是罪人,前年與一軍醫何氏完婚,現妻兒已去山東,若非來世相會也是隔海相望了,魂不歸兮,遙望故土,請為我開路。
軒兄淚別
中華民國三十七年癸亥月乙丑日
翰香長嘆一聲,通霄未眠,第二天一早趕到師父家裡,師父雙手捧住,反覆讀看,全身顫抖,師孃時常佇立村口早已盼得白髮蒼蒼,今天所有的希望都破滅了。
過了半晌師父想起什麼從裡屋地拿出一本塵封已久的卷書,含淚遞給翰香:“軒伢子走的那年我曉得會是如此下場,可憐我那沒見過一面的孫兒啊,這本書你好好保管,有用得著的一天,你先回去陪玉珍。”
年後3月,翰香又添男丁,取名茂清。保長格外高興,回去催促媒婆快點為喬保說媒,儘管現在沒有以前風光,至少幾間上房還是有的。
10月新中國成立了。
分田分地忙得不亦樂乎,保長抽身得早,沒有遭到清算,3年後,土改複查,縣裡直接來人拆了保長大屋,所幸大兒子早已成家分得一些財物,後來,鄰鄉有人揭發保長曾霸佔多少土地,克了多少稅收油水,抓了多少壯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