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曆一反常態地沒有靠在龍輦之上,他身子略微前傾,以手抵著額頭,眉頭緊皺,一雙薄情的鳳眼裡風雨欲來。
識海里的乾隆看著這人這副怒火滔天的表現,難得有些不自在。
他有些躊躇,猶豫半晌,還是決定好心地寬慰這人一二。
【那什麼,其實朕也是好心,真的,朕發誓,朕真的沒有惡意!】
弘曆原本正在腦海裡覆盤這該死的孤魂是什麼時候對他的綰綰生起覬覦之心的。
突然聽到這名為道歉實為挑釁的話,他立馬就炸了。
【好心?呵!發誓?】
聽著某人陰陽怪氣的冷笑,乾隆厚臉皮的開始辯解。
【對啊,朕當然是好心了!】
【你也不想想,若是沒有朕,你怎麼可能娶到綰綰。
若是沒有朕,當日刺殺之時,你就該死了。
如何還能好端端地坐在這裡與朕叫板…】
若說前面還有一點點心虛,那麼說到後面刺殺的時候,乾隆已經驕傲地挺起了胸膛。
他可是這人的救命恩人,媳婦分他一半怎麼了,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不知道滴水之恩應當湧泉相報的道理嗎!
自覺一點,就該把綰綰全部讓給他!
雖然聽出了這人的潛臺詞,但是弘曆甚至來不及因此發怒。
因為此刻,他腦海裡的畫面開始不停的翻轉。
一直往前翻,直到翻到他與綰綰初見時次才停下。
他不停地回憶當時這個孤魂都說過哪些話。
【你這個混賬,說,你是不是打一開始就對綰綰起了覬覦之心。】
他哆哆嗦嗦地質問。
【你那日叫她小婦人!】
【平日裡除了上朝時,你這魂喜歡在識海里鬧騰,其它時候,尤其是朕與嬪妃相處時,你總是關閉五感、縮在角落裡一聲不吭。】
【何曾…何曾這般有興致的給人取什麼別稱…】
越是回憶,弘曆的臉越黑。
指責的聲音也越發大。
【從一開始的“小婦人”,到後來朕去富察府找她時的“小騙子”,再到後來刺殺時的“小蛇蠍”,再到如今的“綰綰”…】
說到這,弘曆的眼珠子已經全紅了,聲音哽咽,細聽,甚至還能聽到一絲沙啞的哭腔。
聽著這人的指責,乾隆並未言語,他只是有些恍惚。
原來,他與她之間,已經有了這麼多的過往了嗎?
可最初,他讓這白痴遠離她也是出自真心的。
畢竟當時這人的後宮已經亂成了一鍋粥,若是再加上一個不安分的她,那就更糟糕了!
可是,後來,後來這人不聽,非要一次又一次地接觸她,所以才…
想到這,乾隆突然一個激靈,腦海閃過了一個有些許不太要臉的念頭。
對呀,這不是朕的錯,朕為什麼要心虛、愧疚。
朕也是受害者啊!!!
弘曆本以為他都這般聲淚泣下了,這人若是有點良心,就應該自覺放下對綰綰的覬覦。
但他從來沒想到一個人的下限能那麼低!
低到突破人的認知!
【你這白痴,你居然還好意思指責朕,這不都是你的錯嗎?】
這毫無道理可言的指責,讓弘曆大腦一片空白,他有些不可置信地反問。
【你…你說什麼?】
乾隆頂著一張天底下他最有理的表情,在識海里大放厥詞。
【朕又沒有說錯!】
【朕問你?朕是不是從一開始就在勸你,千方百計地阻攔你與那小騙子相處。】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