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閨春色鎖輕煙,繡閣幽靜日遲遲。
只是這時光啊從不等人,從垂髫到及笄,不過十五個春夏。
一大早雲意院便是一派熱鬧的場景,粗使婆子們穿著總務房剛發下來的秋裳將院子掃的乾乾淨淨,每個人面上都是歡欣之色。梅姑姑帶著人從繡樓出來一路到後罩房,和小廚房的安管事說話。
昨夜不是花顏當值,她捧著采衣進入繡樓,後面跟著的幾個二等丫鬟捧著銅盆帕子毛巾子等洗漱之物。幾人輕手輕腳上了二樓,夢竹正好開啟房門。
花顏衝夢竹點點頭,當先進入房間,與二小姐行禮後道:
“時辰還早,前頭魏媽媽傳話,今兒個賓客們約在辰時初才登門,小姐收拾妥當用完早食,再去福安居迎接賓客也不遲。”
按規矩,儀式在老太太院裡舉行,家主與雲夫人攜唐臨在府門處迎客,二小姐只需在後宅福安居門外迎候。
二小姐睡眼惺忪,聞言微微點頭。
蕊珠不知道從哪兒鑽出來,“奴婢方才跟著梅姑姑又去繡房那邊確認了一遍,笄服並無問題。”
說著話的同時,幾個二等丫鬟有條不紊的將銅盆香胰子擺好,分出兩個人去收拾繡床,花顏等幾個大丫鬟服侍二小姐洗手淨面,明月捧著小刷子小心的沾了少許牙粉在一旁候著。
待小丫鬟們捧了香茶,二小姐漱口後彎著腰捧著物什退下。
花顏這才上前,加笄前應梳代表女童身份的雙鬟髻,梳完頭,夢竹為小姐輕輕上了薄薄的一層脂粉,又抹了永寶樓送來的面脂。
蕊珠從妝奩裡取了兩枚赤金纏珍珠耳墜,二小姐打眼瞧過後就搖搖頭,指了旁邊的紫玉芙蓉耳墜。
“這枚耳墜子還是大少爺幾年前在鹿山書院時差人送給二小姐的。”等蕊珠為二小姐戴上後,花顏道。
二小姐撫向耳垂,起身由著蕊珠為她穿上采衣。
“哥哥心細,難為他一個男子專門去銀樓挑選。”
花顏頷首,今日賜婚的旨意就下來了,二小姐戴著哥哥送的耳墜不無心安之意。
——昨兒傍晚,兄妹二人遣丫鬟們離開,在書房說了許久的話,花顏沒有打探,只瞧著大少爺走出院子時神情寂寥。
“婉兒長大了,下棋已能贏過哥哥半子。”
二小姐帶著花顏相送時,花顏便也聽到這樣一句話。
王府深宅橫亙在手足之情間,往後彷彿見一面便少一面了。
服侍二小姐用完早食,臨出門前梅姑姑兀自不放心,又細細講了一遍笄禮上的流程。
二小姐微笑著道:“梅姑姑放心,昨兒夜裡夢竹連番的說了幾遍,前幾年我也是參加過大姐姐和臨安幾位姐姐們的笄禮,出不了錯。”
笄禮上,二小姐出門時候身著淡黃色采衣,花顏在領口、袖口、裙襬的位置上繡了各色花卉紋樣,等一會兒在笄禮上,‘贊者’侯府大小姐會為二小姐換下采衣外衫,加之三層笄服。
笄服在身,采衣便會被束之高閣,也就代表二小姐的青春褪去。
每一層笄服加身,‘正賓’蘇老太太便會說著吉祥話為二小姐加笄,正式宣告二小姐成人,往後便可婚嫁做他人婦。
卯時三刻,花顏帶著夢竹匆匆趕往府門,梅姑姑領著蕊珠明月簇擁著二小姐前往福安居。
唐府府門處,唐顯著深衣,頭戴黑色的緇布冠,唐臨則是頭戴代表官職的進賢冠,著一身青色玄端服。雲夫人站在丈夫與兒子後面,同樣著深衣。
三人皆神情肅穆。
(深衣是一種上衣和下裳相連的服飾,一般在莊重場合穿著)
往來賓客以雲家家主也就是雲夫人的大伯雲謙最先到來,雲謙時任戶部侍郎,雲大夫人帶著兩個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