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輕撫,要彈一曲為先生師孃和沐沐送行
有道是:才見別離,今又離別。
心絃一動,泫然有淚。
手指輕撥之下,卻不是為唐秋雨、夏梧桐送行的《陽關三疊》,而是一首連他自己也不甚熟悉,甚至從來彈唱過的《九歌》。
入不言兮出不辭,
乘迴風兮載雲旗。
樂莫樂兮新相知,
悲莫悲兮生別離。
荷衣兮蕙帶,儵而來兮忽而逝。
琴聲隨風,歌聲穿雲。
已經下了石崖,漸漸遠去的沐沐聽見琴聲。
雖然她不明白歌聲的意思,但是她知道這是李夜在撫琴為她送行,便忍不住哭得更兇了一些。
李紅袖一邊哄著背上沐沐,一邊問先生:“夫君,這小傢伙這回彈奏的是什麼曲目,我怎麼從來沒有聽過?悲悲切切,讓人心裡難受。”
先生皺了皺眉頭,他也想不到李夜會彈這首曲子。
這首是邊他也不曾彈奏過的,按說以李夜眼下的心境,是無法感悟其中的意境的。
一邊行走在山間小路,一邊側耳聆聽。
過了半晌,先生到說:“這是一首描述離別的曲調,你沒聽過很正常,這本就不是五域裡的琴曲。這詞曲將人生中莫可奈何的分離之苦透過曲調和歌聲”
先生不緩不急,耐心地跟李紅袖解釋,仿若在教導一個初學琴曲的新生。
李紅袖一邊聽先生解釋,一邊點頭回道:“想不到這小傢伙不僅肉身修行越來越高,這琴曲的修行也超越了我。”
先生苦笑道:“那是你沒有他經歷這許多的離別。”
李紅袖一楞,看著眼前自家的男人,重重地點了點頭。
“沐沐別哭,大不了,過兩年師孃帶你再來一趟,這路熟。”李紅袖輕聲哄起沐沐來。
沐沐點點頭,默默不語。
山路人的離人已經不見蹤影,山上的李夜已經陷入了琴曲的意境。
從天山與沐沐分離,小姐姐不告而別,到小胖子一行跟唐秋雨的離開,再到自己跟父母的別離。
中域中與納蘭雨作別,唐秋雨夏梧桐初春的離別,到今天沐沐跟先生師孃的離開。
這些年的經歷,如同佛堂裡的經文,一頁頁隨風翻起,在他腦海裡一一浮現
遙想著當年那年初上天山的風采,天山上的初次破境,草坡上初遇沐沐,山澗裡見到了小白。
跟老猿在風雪裡的煮茶論道,在山頂跟老狼的講經。
大佛寺怒斬葉無涯,富春江上飛箭退匪,皇城中笑傲天嬌,西行路上笑斬元嬰
一路走來,雖無驚天動地,卻也情真意切
曲終促弦弦轉急,悽悽不似向前聲。
琴到急處,情到深時,閉著雙眼的他大吼一聲。
“久有凌雲意,一劍下天山!”
“咚”的一聲,最後一個音符彈出,李夜睜開了眼睛
一道山風吹過。
少傾
只聽前面“轟隆!”一聲巨響。
卻是崖前十丈外的一顆雪松,攔腰而斷,斷處如劍過無痕!
聲與琴合,人與意合,血與氣合,最後一抹琴聲,竟然凝聚了他《無相法身》第八層心法。
將真體的真元隔入血肉,真氣外放,以琴絃的音波斬斷了十丈外的雪松。
事過經年,他再次感受到了身體中那若有若無的真氣。
愛恨離別,悲歡離合雙重感悟之下,竟然使《無相法身》第八層心法得以領悟,將肉身修行破境到第八層的初期。
措手不及之下的他,禁不住喃喃低吟:“樂莫樂兮新相知,悲莫悲兮生別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