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聲呢喃道:“這,便是星辰之體嗎?”
……
當李修元還在苦苦糾結什麼是凡休、仙體、星辰之體的時候,長夜已經悄悄過去。
星光隱退,天空中又飄起了雪花,陣陣寒風再次襲來。
讓他不明白的是,打從天雲山的竹峰開始,但凡風雪交加的冬日,便會時不時在夜裡露出滿天的星光,如夏夜一般明亮。
老道士沒有告訴他這是為什麼,他也從來沒有問過師父。
煮了一鍋白粥,卻沒能等到宿醉的小白和小黑。
早起的龍清風在自己大弟子的陪同下,安靜地吃過早飯,師徒兩人又喝了二道靈茶。
關上沉重的大門,師徒兩人往谷外走去。
在回頭的那一剎,李修元第一次看清師傅大殿上的幾個字:“凡塵殿。”
“凡塵殿?”李修元輕聲念道:“是星落凡塵?還是神龍擱在了淺灘之上?”
看著一頭白髮漸漸變得烏黑的龍清雲,李修元靜靜地問道,心裡卻在想著那神泉果然神奇。
自己跟小黑都是重生之體,自然感覺不到神泉的神奇之處。
只有小黑那憨貨,在神泉裡灌了一肚子,直到再也喝不下去。
龍清風望著天空落下的雪花,淡淡地說道:“凡塵就是凡塵,只與天爭,不跟人爭,這是為師修行的原則。”
“只與天爭,不跟人爭?”
李修元若有所思地回道:“師傅這是向天爭道,不與人爭勢麼?”
龍清風點了點頭,看著他認真地說道:“就算我爭了這神龍谷的谷主,到頭來還不是黃土一捧?難道成了谷主,就不用苦苦地修行了?”
李修元點了點頭,隨後又搖搖頭。
想著自己在先生書架裡看的那些典藏,又想著跟梅山主人和老和尚的一些交往,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心道何為聖人?
難不成躲在深山便是聖人?若不能上悟天心,下體世間之水深火熱,又何為聖人?
便是在這冬日有雪的清晨,在他跟老人一番不經意的交談之中。
讓洗去千年輪迴的少年,第一次認真去思考何為聖人這個問題。
在此之前,他總是認為聖人離自己太過遙遠,即便最後他坐在了雲天虹的面前,當面跟身為聖僧的老和尚煮茶論道。
他也從來沒有跟二個聖人請教過這深奧的問題。
直到這一剎那,才讓他想起何謂聖人的道理?難道獨慎其身,隱居世外,不聞天下事便是聖人?
像老道士那樣遊九天,從不插手須彌山之亂象便是聖人?
還是像先生那些書冊裡所言,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
那種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情懷才是真正的聖人?
老道士還沒有為自己最小的徒兒開啟聖人之道,於冬日的清晨,走在風雪中的李修元,便已經開始了自己聖人悟道。
走在風雪中的龍清風不知道自己的寶貝弟子正在悟聖人道。
於九天之上,某處高山梨樹下煮茶的老道士,同樣不知道自己的徒兒已經在領悟屬於自己的聖人之道。
每一個聖人,都是屬於自己的聖人之道。
同樣,老道士不想為自己的弟子指出聖人之路,他和老和尚希望李修元走出一條屬於自己路。
一條九天十地,與人不同的聖人之路。只不過,無論是老道士還是老和尚,都沒有想到李修元會在這個小小的年紀,便開始認真地思考何謂聖人的問題。
聞道有先後,悟道無定時。
青蓮新生的李修元,身上乾淨得如一張白紙,沒有一絲的殺氣,手上也沒染上一滴世間的鮮血。